他摩挲了两下手指,掌心已然出了一层薄汗,可他却依然攥紧了拳头,妄图留下掌心那份不属于他的温热。
眼帘轻抬,他瞥见那女子白净的手背上也有薄薄一层汗渍,嘴角的弧度又不知不觉大了些许。
“夫君,你去过东宫吗?为何对这些亭台楼阁如数家珍?”
眼前的人儿突然扬起小脸问他,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去过,很小的时候”,他轻声回了句,又转而将问题抛给她,“你想去吗?”
姜雪蚕垂下脑袋,又盯着这所小巧的宫殿看了许久,最后语气低落地说了句:“可是爹爹说过,皇宫里的女人日子都很不好过的,得熬成老姑娘才能出宫。”
宋寒之目光微动,浓密的眼睫轻垂,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
“不过,以后我嫁给了夫君,夫君去哪我就去哪。”她重新抬起头,眼睛又弯成了月牙,眼角的泪痣也随着笑容微微摇曳。
宋寒之眼睫轻颤了两下,嘴角的弧度又重新勾起,捏了捏手心,还是忍不住抬手抚上她眼角泪痣。
“爹爹老说这颗痣位置生得不好,说是会命里多苦难,将来日子会不好过。”姜雪蚕向他解释着,却依旧眉眼弯弯,似乎并没有受这话所扰。
宋寒之盯着那痣看了好一会,末了,又用大拇指轻轻抚了抚她白净的脸蛋,温声道:“不会的,我们将来会很好。”
眼前的人儿笑意更深,眼底倒映的全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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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欢喜一家愁,正值午时,丞相府一家人却人人绷着个脸围坐在紫檀圆桌旁,旁边的丫鬟小厮也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给主子们布着菜。?
“老爷,来,尝尝这个。”大夫人曹楚云夹起一筷子脆笋放进丞相碗里,又眼神示意旁边的女儿见机行事。
姜泠月今日穿了身绣金芍药大红缎面长衫,格外喜庆,也格外惹眼。
她生得极像她母亲曹楚云,丹凤眼,薄嘴唇,透着一股子精明感。
“是呀,爹爹,您今日下朝比往日迟了许多,一定很辛苦,快多用些吃食。”姜泠月也站起身,将一只鸡腿夹到丞相碗里。
丞相抬着眼皮瞧了瞧她们母女两个的殷勤样子,便知她们一定又是有事相求,冷哼道:“不必如此,有话直说便是。”
今日是他的宝贝女儿走失的第三日,他本就十分不快,奈何这母女两个仍是不让人省心。
“老爷,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泠月和几个闺中好友想一块儿办个赏花宴,年轻人嘛,互相熟络熟络也不是什么坏事,她们想着,也邀请些其他达官贵人家里的公子小姐们过来,人多热闹嘛。”
曹楚云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说完还不忘给姜泠月使眼色。
“爹爹,现在正是好时节,外头花儿开得正艳呢,妙晴她们张罗了好多天了,咱们堂堂丞相府,总不能输给她们才是。”姜泠月摇了摇丞相的手臂,恳求道。
丞相皱着眉头瞥了她一眼,不悦道:“你要去便去,只是别像上回那样惹出什么祸端,还有,你妹妹走失好几天了,你不着急也就罢了,还穿这一身艳红,心里就没一点不自在吗?”
姜泠月听罢,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上回明明是那荣安县主不讲理,和她看中了同一样彩头,争不过她便耍赖,和她闹了好一会,叫别人看了笑话。
还有那姜雪蚕,一个奴婢生的庶出女,走丢便走丢了,又不关她的事,爹爹和她发什么脾气。
不过好在爹爹答应了举办赏花宴一事,到时只要她邀了谢临风过来,两个人多接触相处一番,将来这门亲事还是她的。
管它什么娃娃亲。
心里百转千回,她面上却装作一副愧疚的模样,柔声道:“是,爹爹,我午后便换了这衣裳,您别担心,三妹妹她迟早会回来的。”
丞相冷哼一声,专心吃饭,没再理她们母女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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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宋寒之刚批完手里的折子,正欲起身泡茶,外头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
来人是何叔,他将门小心带上,把手里的帖子递给宋寒之。
“殿下,荣安县主邀您一块去两天后丞相府和尚书府合办的赏花宴,您是要拒绝还是……”
宋寒之听到“丞相府”三个字,将下意识拒绝的话语又收了回去,翻着请帖瞧了瞧上头的名字,最后抬起眼眸:“告诉荣安县主,我有意赴宴。”
第10章 带她出门 “甜,很甜。”
绿柳一直觉得像她家太子殿下这样多年孑然一身、清心寡欲之人,必定对取悦姑娘这事一窍不通,但经过这几日她算是彻底颠覆了对太子殿下多年的认知。
今日姜姑娘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屋子里闷,要到院子里转转,她寻思院子里也就有些个假山寿石,也没什么特别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