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那人有同伙帮衬。
“那个宅子,后来派人去查了吗?”
“查了,宅子倒没什么问题,里头住的是户正经人家,听说还是丞相大人的远房亲戚呢。”卫成答道。
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以丞相大人那性子,知晓了女儿身在何处,定然会哭着喊着亲自迎女儿回家,还用得着搞这一出?
“从宫里调些人出去,尤其夜里,好好打起精神守在姜姑娘屋子外头”,宋寒之顿了顿,不知突然想到什么,眉目温柔了些许,“告诉她,我在此处一切安好,让她不必担心,好好听林大夫的话,保护好自己。”
“是。”卫成恭敬应下。
“太子殿下,玉公公求见。”小太监在外头喊了一声。
宋寒之给卫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回去,卫成得了命令,闷声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老太监玉泰伺候在御前,却与二皇子狼狈为奸,一向与宋寒之不和。
他面上功夫做得极足,笑呵呵地进来,先恭恭敬敬给宋寒之行了个大礼,而后又说了不少奉承话。
“玉公公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宋寒之翻阅着手里的书册,等他喋喋不休奉承完,头都未抬过一次,更别谈拿正眼瞧他。
玉泰倒不恼,仍笑眯眯地上前给宋寒之捏了捏肩膀,最后才说:“二皇子邀您两日后共赴寒鹭寺为皇上祈福,您是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去,为父皇祈福是好事,当然要去,只是孤近日还要代父皇处理些政事,祈福的事,就要劳二哥操持了。”
宋寒之不卑不亢,甚至连翻阅书册的速度都没有变化,依旧一页一页看得仔细,似乎并未因玉泰的变相威胁而动怒。
玉泰吃了瘪,脸色变了变,很快又咬着牙变回原先那副狗腿的模样,恭敬说了句:“奴才稍后就传达给二皇子。”
宋寒之懒懒地回了个“嗯”便再无言语,玉泰见自己讨不着好,只得轻咳两声,挑眉道了声“奴才告退”,临走前还不忘贼眉鼠眼地将室内扫视一圈。
玉泰走后,宋寒之才将厚重的书册合上,骨节分明的长指一下一下叩击着黑檀木书桌,随后,他站起身,就着半干未干的松烟墨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三个大字——鸿门宴。
*
卫成带着宋寒之的口信回府时,正巧赶上何叔在训斥下人,府里闹了刺客,太子殿下又不在,倒是苦了何叔,既要排查可疑的下人,又要叮嘱侍卫们加强戒备。
与何叔打过招呼,卫成便径直去了姜雪蚕所居的客房,结果走得太急,一拐弯便撞上了绿柳,亏得他反应够快,及时扶住了绿柳的臂膀。
“卫成?你怎么……你去见过殿下了?”绿柳稳住身形,见眼前人风尘仆仆的样子便能猜得个大七大八,特意降低了音调问他。
“嗯”,卫成见眼前人站稳,才放心地将她放开,问了句,“姜姑娘在吗?”
绿柳掂了掂手里的绣花枕,又指了指身后,道:“何叔给姑娘安排了一间新屋子,姑娘在里头收拾东西呢。”
卫成点点头,问了句:“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殿下有什么吩咐你尽管去和姑娘说便是,一个枕头而已,又不沉。”绿柳摆摆手,笑着与他擦肩而过。
卫成走到客房时,姜雪蚕正在打包衣裳,脸色有些苍白,眼下也冒出浅浅一片乌青。
昨夜绿柳突然唤醒她,说是有刺客,她这一天都战战兢兢,生怕那刺客就是昨日夫君在门口见到的壮汉。
她不想被卖,她想等夫君回来。
“姜姑娘?”卫成敲了敲门,唤了一声。
“卫大哥”,姜雪蚕收敛心思,笑着迎了过去,“卫大哥有什么事吗?”
卫成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交给她,说:“这是主子派人捎回来的,姑娘看看。”
原来,宋寒之早已写了封书信,在卫成临行前偷偷塞到了他手里。
姜雪蚕小心翼翼拆开信封,里头只有一张信纸,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我于此处安好,你也要一切安好。”
“主子说,希望姑娘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他,还有,主子让姑娘好好听林大夫的话,把病养好。”卫成一边回忆着一边传话。
姜雪蚕用细白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纸上已经完全干涸的字迹,眼底笑意渐深。
卫成本想问一声挪屋一事需不需要他帮忙,结果他那锐利的目光瞥到了屋子角落里一篮用金箔纸折的元宝。
他这人直肠子,想都没想便问出了口:“姜姑娘,那角落里的金元宝是?”
闻言,姜雪蚕神色黯淡了不少,语气低落地答道:“过两日是我娘亲的冥诞,我央了绿柳姐姐陪我同去寒鹭寺为娘亲祈福。”
娘亲生下她便离世了,她根本不知晓娘亲的生辰,还是前些年她通晓事理,悄悄问了爹爹才知道的。
每到娘亲忌日和冥诞这两天,大娘也格外不悦,一大早便看着爹爹,不许他去外头祭拜娘亲,也不许他到寺庙里祈福,若是爹爹不肯,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爹爹到最后也只得闷在祠堂里祭拜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