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从来不用操心萧浪有没有吃饭,他一个人用膳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主动问起过阿浪。
柳芳像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只是简单陈述:“陛下,他正在体顺堂,陪皇后娘娘一同用膳呢。”说这话时,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齐福一直在对自己使眼色。
啧啧,柳芳向来老练,怎么今日在陛下面前回话也没个忌讳的!
自己都不敢在陛下面前提皇后娘娘四个字,只是说起她照顾了陛下一宿,就挨了罚。她一向自诩比自己更了解陛下,这回,估计也得跟自己一样领罚了吧。
齐福抿了抿嘴,正在心里偷偷幸灾乐祸,就见萧瑾殊随意地用筷子指了一下碟子,似不经意地吩咐道:“将这盘鸡汁冬笋端过去吧,朕记得,他爱吃。”
齐公公:“???”
柳芳在他面前提起皇后娘娘,怎么陛下没生气吗?
还有,还有那个傻子爱吃这道菜吗?他和她怎么不记得?
两个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瞧见彼此眼中的心知肚明,又迅速地撇开了目光。
齐福心里咂摸着自己那个莫名其妙的双份惩罚,柳芳则不动声色地答应着,将这道菜端了下去。
萧瑾殊那边静谧而压抑,除了筷子与瓷碗相碰的细碎声音,便只剩下呼吸声了。柳芳刚走到体顺堂外的稍间,便听见里面阿浪和翡雪的谈笑声。
“笑!”少年见翡雪的眼睛哭肿得像个桃子,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她。
他爱看她笑,不希望她哭。他见过画像上的二姐姐就是笑着的,极美!
他虽说不出来,但是翡雪见他嘴嘟得老长,就猜到这孩子怕是以为自己是被欺负了才哭鼻子的。
她的眼泪早已收住,却仍将那帕子接了过来,做个擦眼泪的样子,笑着,试图跟他解释道:“阿浪,人特别高兴的时候,并不一定是笑的,有时候,哭也是因为特别高兴。”
见萧浪有些迷茫,她又说道:“阿浪,陛下没有欺负我,你不要生他的气。记住了吗?”
阿浪没有理解,但是听懂了。
于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柳芳进来,她自己都未察觉到,脸上的表情已不似在皇帝面前那么严肃了。将碟子放到圆桌上:“这是陛下让端过来的鸡汁冬笋。”
面对桌上两盘一样的鸡汁冬笋,翡雪的唇角大大的上扬,笑容像一朵绽开的花。
见二姐姐笑了,萧浪这才乐呵呵端起碗来。
这回苏醒,萧瑾殊的精神似乎好了些,用完膳不似从前那样昏昏欲睡。
美人榻和红烛都被撤了下去,寝殿里的一切都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只墙角的衣架上,垂挂着一件雪白的狐狸毛大氅。
刚才搬走美人榻时,萧瑾殊看着柳芳将它挂在了衣架上,他眉头一皱,微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
第28章 晋江独家 伺候
萧瑾殊吃了药又用了膳,苍白的嘴唇有了一丝血色,精神也足了些,坐到御案前随手抄起一本奏折来看。
屋里只剩下时不时翻动奏折的声音,齐福沉默着侍立在侧。
不知陛下给柳芳派了什么差事,她服侍完陛下的早膳就离开了养心殿。现在自己在御前伺候着,皇后娘娘跟前可是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的。
齐福寻思着这事要怎么能委婉地提醒一下陛下才好。他交叉着双手,两个拇指不停地绕着打转。
御案前的萧瑾殊八风不动,余光瞥了他一眼,开口道:“茶。”
“是。”陛下终于有动静了,趁着上茶的功夫,自己没准能念叨一嘴。
齐福端了热茶上来,双手将茶盏奉给他,见皇帝神色如常,没有表露出不耐的样子,有一搭没有搭提起:“阿浪那小子,这两天被圈在屋里憋坏了,用完了膳,不知跑到哪里自己玩去了。”
连萧浪也没有守在皇后身边,她这会可不正是一个人吗?
萧瑾殊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抿了一口茶,又重新翻开一本奏折,伸手拿起狼毫笔来:“墨。”
齐公公:“......”。
齐福略掀了掀衣袖,上好的朱砂一圈一圈地在砚台里磨开来,刚好还能凑到陛下跟前多说几句:“咳咳,那个,奴才怕皇后娘娘闲得无聊,还特意让人给她找了好些话本子呢。不过奴才在御前伺候着,若是娘娘口渴了,这跟前连个端茶递水的都没有。”
齐福怕翡雪独自呆在体顺堂中太无聊,特意让人给她找了些话本子来,还给她准备了些蜜饯、梅子、点心类的小食。
太后急着将她安插在自己身边当棋子,而且想要将她操控于指掌之间。所以,连她贴身伺候的人都扣下了。
想到昨夜那般情形,她身边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独自一人面对太后,正在写朱批的萧瑾殊手上顿了一下,黑沉着脸,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和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