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萧浪连连摆手。
他不过是觉得,二姐姐带来的那个叫迎春的丫头行踪可疑,有些鬼鬼祟祟的, 所以这几天,他多半时间就都暗中跟着她罢了。不过, 他毕竟是傻子, 一时还没分辨出忠奸来, 于是只当迎春是自己人,有时就会偷偷戏弄她一番。
谁知,迎春还学会告状了。方才齐福就是因为此事责备他。
萧浪有嘴说不出, 齐福误会他就罢了,他可不想七哥也冤枉自己。
萧瑾殊也不是真的有那个闲心,去操心阿浪是否淘气。他指了指他腰间的镶嵌着宝石的那把短刃:“匕首,借朕用用?”这匕首还是带萧浪入宫时,他赠给他防身的。能在御前佩刀的护卫,阖宫里也就只有萧浪这个傻子了。
“嗯!”阿浪双手奉上,谁知萧瑾殊顺势推开了一点刀鞘,飞快地在阿浪的指尖划了一刀,再将他的冒着血珠子的指尖在身下的床褥上蹭了蹭, 雪白的绸纱上就染上了点红。
“嘶——”阿浪下意识的抽回手来,眨巴着眼睛瞧着他, 带着些怨念和……好奇。七哥这是在跟自己玩什么游戏吗?也不至于要在他指尖划个口子见血吧?
萧瑾殊将那匕首重新挂到他腰上,从枕下掏出一块金牌来:“手上见血, 祛病消灾。阿浪乖, 七哥将令牌赏给你,许你出宫去玩一玩,可好?”
“好!”萧浪笑嘻嘻的点头。
他不以为意的嘬了嘬指尖的伤口, 刚才被伤到的小小情绪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确认指尖已经没有冒血了,又将自己的手指在衣服上蹭了蹭,这才伸出手来。
成天被圈在这宫里,他只能飞檐走壁地在宫墙之间跳来跳去的,又或者在屋顶上飞来飞去,又或者捉弄一下那些宫人们,简直快闷坏了。外面天地辽阔,可是比宫里好玩多了!若不是七哥一直在这里,他早就呆不住了。
萧瑾殊将那可随意出入宫禁的令牌递到他手上,眼神变得幽深:“出宫去,替朕把那个姓冷的给拎回来。就跟他说......朕快死了。”
萧浪:“......”。
冷金泽,七哥要他去寻那个国师。他的行踪,也就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萧浪心里有些兴奋和得意,临出门前,还故意拿着那金灿灿的令牌到齐福的眼前晃了晃,也好气气他。
怎么,柳芳和萧浪,这一个两个的,都在陛下那里领了差事,唯独自己被落下了?整的好像这养心殿里,就他一个闲人似的。
齐福瞧着萧浪活蹦乱跳离开养心殿的背影,心里正犯着嘀咕,没想到不一会儿,陛下就让他安排人出宫去宣旨。
两封圣旨,从养心殿飞出。
其一,是册立萧昭为梁王,许其在京中开牙建府,而另一封皇帝赐婚晋王的诏书,被送到了承恩侯府中。
虽每日都去慈宁宫问安,翡雪与秦太后并没有多少话聊。因此,只是稍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尽了礼数,就带着随从们回了养心殿。首饰衣裳都搬入了东暖阁中,吴妈妈和迎春连翘等人就进进出出的侍候她换下繁复的宫装,又重新绾了发。
她坐在菱花镜前,斜眼见萧瑾殊正立在窗边,望着那一瓶梅花,默默然思量着什么。
迎春端了一盆温水进来,进门时,低垂的眼睛逡巡着四周,才立到她身边轻声道:“娘娘,请净手。”
立在窗边的人收回思绪,朝着这边瞥了一眼。冷冷的眼神扫到迎春身上,他抬手指了指她,道:“那个,谁,去把床褥换了,只留一床锦被。”
迎春未料到皇帝会突然对她说话,一时受惊,差点没端稳手中的水盆。
翡雪见她一幅惧怕的样子,抬起泡在水盆里的手,又接过一旁连翘递过来的帕子擦干了手,对她温言道:“别紧张。陛下让你去换床褥,你便去吧。”
只留......一床锦被?
翡雪回味过来他的话,递给他一个嗔怪的眼神,见他的目光又转到了那几枝梅花上,嘴角却分明挂着不怀好意的笑纹......
刚刚收拾妥当,召见的朝臣已候在养心殿外。
往日他们虽不敢造次,倒也不必顾忌这么多。可如今,朝臣们都知道皇后与陛下同居在养心殿中,未得宣召,更不敢贸然闯入了。
两人未来得及多闲聊什么,萧瑾殊就去西暖阁那边与朝臣议事。翡雪不便留在前殿,就捡了两本书,仍旧回到后殿体顺堂那边。
吴妈妈凑到她身边小声的道:“陛下刚才匆匆交代说,若下午府里有人进宫来谢恩,叫娘娘见一见就是。”
“谢恩?”
“是。娘娘早起去慈宁宫请安的功夫,陛下赐婚的旨意也已经传入府里了,说是晋王殿下和大姑娘马上就要完婚。刚才我还问了问齐福,听说陛下还将萧昭小殿下册封为梁王。”
翡雪蹙了蹙眉尖,脸色微变。
既然是陛下已经决定的事,她不便再说什么,更何况赐婚本是喜事,陛下这样的决定,反而是抬举了承恩侯府,可谓是皇恩浩荡。可想到在大伯一家眼中,她原就是作为一个踏脚石,被算计着推上中宫皇后这个位置的,她心里总有些堵。
她生性善良柔顺,不喜勾心斗角,即便是年幼单纯了些,但也并不傻。
前朝后宫,关联莫大。这几日她瞧着太后和长宁长公主的态度,多少也能猜得到晋王的野心。在府中时,也曾听祖母提起过的,说晋王并非林霜儿良配。这一纸婚书,便是把承恩侯府和晋王紧紧捆绑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