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如烟不懂哪里好了,她只觉得曲挽香真闲,一个姨娘和一个庶女也值得她日日往那边跑。
“对……曲挽香……”
曲如烟恍然一怔,抓住郭申道:“晏铮或许是带着曲声声去见二姐了。”
郭申:“那是……”
“二姐的坟茔,就葬在曲家的家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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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时,马车颠簸,曲声声早被颠醒,在车内气得跺脚。
“你不过是个侍卫,你敢绑我,我要让陛下砍了你的脑袋!”
晏铮充耳不闻,只觉得好笑。
曲声声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绑她,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她的身上没有罪,没有悔,只有永远的忠于自己,永远只爱自己。
可她不知道,就是不存在吗?
马车停了,曲声声连忙跳车想要逃。
可四周山林环绕,除去眼前那一尊孤零零的墓碑,空无一物。
唯一下山的去路被晏铮挡住,曲声声如临大敌,往后退,“你以为伤了我,陛下会放过你吗?”
晏铮抬抬下颌示意她往后看。
曲声声回首,那里除了墓碑什么也没有。
“这是……什么?”她勉强认得几个字,认出碑上刻的“挽香”。
“这是曲挽香的坟茔。”
晏铮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掀起唇角嗤笑道:“第一次见?”
“……”曲声声犹豫,但不是因为坟茔,只是因为他的声音让她不舒服,“那又怎么了呢?我听说过,人死后都会立这种东西,有什么稀奇的?”
她看着曲挽香的碑,无所谓的,甚至觉得这根本是多此一举。
暴雨没有要停的意思,晏铮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为了让曲声声离她的坟茔更近,不带仁慈的冷光在他眼皮下藏着,只有在扫过那座墓碑时,寒意尽散,某种复杂的,宛如辗转了千百遍还是无法释然的情绪从他那双漂亮的浅色眼睛里一闪而过。
“谁告诉你,坟茔只有块碑而已?”
他袖中握刀的手越攥越紧,面上笑意却越来越深。
“人的尸体,也在这下边。”
曲声声怎么会信这种说辞,身体要是也在土里,那以后挽香回来的时候怎么办?
“少骗人了,我才不信!”
她又冷又怕,想要搡开晏铮逃走,可一退步,一个尖锐冰冷的东西抵在她后腰上,是刀。
曲声声吓了一跳,他方才说打算杀了自己的话难道是认真的不成?
“怎么?整日说别人‘不过是变成蝴蝶罢了’,轮到自己的时候,却知道害怕了?”
晏铮笑吟吟的模样让曲声声毛骨悚然,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认真的,他……他疯了?他好像……真的打算要自己的命……
“不……不要,不要!”她像个孩童,找不到办法就撒泼:“我不想死,我不想变成蝴蝶,不要!”
晏铮没有理会,他一瞥曲挽香的碑,曲声声听见他冲她低道:“她是第一个,剩下的,我一个一个替你讨回来。”
匕首被举起,刀刃从上而下划破雨帘,划破空气,似在发出凄惨的悲鸣,有人大叫:“晏铮!”
曲如烟冲上来挡在曲声声面前,刀刃刺破她的衣裳,在她肩头添上一记又深又狠的血痕,她闷哼一声,红了双眼。
“晏铮,不要杀她,你不能杀她!”
她一路奔来,发髻早被雨水冲散,狼狈不堪。
晏铮视她为无物,一击未中,又抬起手,曲如烟早该清楚他就是这样的人,癫狂、极端、薄凉冷情,可又觉得这样的他好陌生离自己好远。
难道他眼中,除了曲挽香,就完完全全没有旁人了吗?
“晏铮……你听我说,我不是在包庇大姐和曲家所做的事。”她忍着痛,泫然欲泣道:“我只是……不想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我已经没有家了……”
“让开。”
可他连眼角余光都没瞥过她一下,分明尚未伤人,曲如烟却觉得他已浑身浴血,连眼睛都是红的。
你真就,这么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