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鸡蛋挣十九文,一千个,就是十几两银,像奴婢这样的大宫女,每日还有定例的鸡蛋呢!一天是四个,虽未拿到明面上,但大体的规矩是这样的,宫中的大宫女多少呢?更何况上面还有女官,还有资历深的嬷嬷,下面的二等宫女,三等宫女,粗使宫女,都是有鸡蛋的例的,还有巡逻的侍卫,比嬷嬷的例还要高,皇宫一日就消耗近万枚,这可是一百多两银子啊!一年那还了得?”
“更不要说户部的采买不止一个小小的鸡蛋了!就是乌鸡蛋,也没有这么高的价钱!”
卫明珠颇感到头疼,户部尚书不是没有整顿过,只是这些人都是记吃不记打,即使被找了由头训斥,甚至被贬,不过一段时间,爪子就又伸出来了,可若让他真去告状,他也不能干出来这事儿。
“公主这账册是如何得来的?何不去呈给皇上?有了这个,户部的账一看便知是假账,再找那些皇商对一下,事情岂不就是水落石出?”
“没那么容易,”卫明珠无奈摇头,“大梁官员,虽照比庄户人家,一年的俸禄多了几十倍,可京城居大不易,又要维持生活,又要交际应酬,那点俸禄根本不够用。”
“本来朝廷就对他们的灰色收入坐视不理,没成想他们竟然敢如此拿大,用国库的银子充实自己的钱袋子,还越来越放肆,越来越过分,”又叹了一口气,“只盼着这次清扫朝堂,父皇能将这起子人一并收拾了,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吧!怎么也能让其余的人老实几年!本公主是不成了!”
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的。
她年轻,根本压不住户部那些老狐狸。
一道被压低了的声音传来,“公主!公主!来信儿了!”秋芝跑了进来,打量了一下周围,“太子距城门口不足五里地了!但是太子受伤了!据说伤的极重!”
卫明珠手上的账册掉了下去,站起身来,从桌案后面走了出来,险些被地上的毯子绊倒,“怎么回事?暗卫和侍卫都是吃干饭的?这么多人,还保护不了太子?”
她大吼着,目呲欲裂,“一群无能之辈!”
“公主,奴婢听说,太子的伤势,像是炸伤,就像鞭炮爆炸后在人身上留下的伤,而且,皇宫暗卫,亡故者约有一半。”
秋芝低着头,如实交代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其实这也是御前的人特意漏给她的。
卫明珠冷静下来,可手还在微微颤抖,“也就是说,是有杀伤力巨大的□□,被扔进了队伍中,造成如此大的伤亡?”
皇室虽然暗卫众多,可也经不起一次死伤五六十个,能用的暗卫统共就那么一千二三百人而已,剩下的新进暗卫,有大有小,都还在训练,也不过是近千人。
给各府安插眼线,保护帝后和皇子皇女,余富的,有三四百人就不错了,如今直接死了近五分之一,不可谓不伤了些许筋骨。
“太子妃可知道这件事情?”
“是御前的蔡公公的小徒弟告诉奴婢的,奴婢除了公主,谁都不敢说出去,太子妃应当还不知道。”
“你做得很好,这件事情,一定要死死捂住了!皇嫂现在是双身子,经不得大喜大悲,这是东宫的嫡皇孙,绝不可以出事!”
“可是,太子若是回宫医治,太子妃焉能不知?”
“父皇和母后也不会希望孩子出事,定然已有了万全之法,况且御前的人嘴巴严,哥哥他们又是悄悄回京,想必除了那几个畜生,谁也不知道,把他们安排在皇庄上,令御医前去医治,待伤情好转,再行回宫也不迟。”
太子还未到城门口,就被宫中派出的人,直接送到了景和帝名下的一处皇庄之中养伤。
皇庄虽偏僻了些,可还是有不少好处的,至少这里的人都是景和帝的,嘴巴严实,许多事情,除非被允准,否则绝不说出口。
庄郡王和端郡王派人找了足足半个月,都没有找到人,心中越来越惶恐不安,只得扼腕叹息自己错失良机。
时隔半月,太子总算骑着高头大马回京了,老百姓堵在大街上,夹道欢迎,景和帝令几位郡王还有简亲王亲自出城迎接。
自然是有人不乐意的。
尤其是庄郡王和端郡王。
两人本就担心,这些日子提心吊胆,生怕太子活着回来,可他们也清楚,太子在京城周围却能轻易隐藏踪迹,必然是宫中的两位为他隐匿了行踪。
这就代表着,他们二人的所作所为极有可能已经暴露于人前。
尤其是,他们二人盯上了尚在云中的太子妃,每当想要将太子受伤的消息传给她,他们的人就会被揪出来。
这让二人感到无比的恐慌。
当太子回归的这一刻,尤甚。
太子骑着马,被簇拥着,而其他的皇子,则是都在前面为其引路。
那两人憋得心肝脾胃肾都疼。
一晃小半年过去,京中十分安静,安静得让人打心底里感觉不安,就连那些见天往外跑的纨绔们,都被家里的长辈三令五申拎着耳朵教训着不得惹事儿。
太子妃即将临盆,整个皇宫的气氛都是凝滞而紧张的,如同一张被绷紧了弦的弓,一旦有外力,架在弓上的箭就会瞬间飞出去。
东宫上下都紧张地不行,更别提之前太子妃因为太子受伤的事情还动过胎气。
太子在偏厅守着,见到太医出来便拉着人问道:“如何了?可还顺利?”
女太医点点头,拎着药箱,“太子尽管放心,太子妃殿下孕中养的极为精细,也无多思多虑,如今羊水将将破了,该备好热水参片参汤等物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