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等来的不是上人为我们做主,而是猎杀。如今上条子的学子中,只有我一人苟活,岂能不怕?”
柳蕴明说完,沉重叹了口气。
姓苏的考官,又负责扬州科场,萧邺不巧正认识一位,当今太子爷的舅舅,皇后的幼弟,苏尧让。
“你可句句属实?”萧邺声音凌厉。
“小人好几个同窗因这件事丢了性命,不敢有半句虚言。”
萧邺思索了片刻,侧目看他:“你此时出去也不安全,暂且在这处藏身。”
他说完便要离开,这时身后传来柳蕴明焦急的声音:“大人,您能查明此案吗?我同窗好友的性命不能白丢。”
“这是自然。”萧邺点头离开。
萧邺从地下室出来时才发现,东边隐隐有日光,天快亮了。他从一大早奔波到现在,一刻也没有歇息过。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张娇俏柔媚的小脸,脚步也不知觉地往那人的厢房而去。
虽然初到萧宅,但扶玉一夜无梦好眠,唯有凌晨时刻脸上似乎被蚊子叮咬疼痛,她正奇怪大冬天下着雪怎么会有蚊子,就被面前突然出现的那张俊脸吓得快破胆儿。
美人罗袖初单,丰盈窈窕,娇软无力地依偎在男人怀中,但萧邺偏偏要拉她起来,搅她清梦。
“世子。”扶玉呢喃软语,她侧脸一看,对上了一双黑如星曜的眸子,她总是看不清也不敢看清这人的想法。
“把手上的纱布拆了。”萧邺面无表情,指尖划过她那雪白的肌肤,若有所思道。
她的手现在正伤者,该不会是嫌弃纱布粗硬不方便吧。扶玉只是心里嘀咕,也不敢多问,只好乖乖按他指示照做。
萧邺牵过她的小手,把人带出帷帐外,又把她带到自己的怀里,扶玉坐在他腿上很是不安。
萧邺此刻太温柔了,温柔地让她不知觉一直凝视这张让自己害怕的脸。
男子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点白色的粉末,示意她:“手。”
呆愣了片刻,扶玉伸出受伤的那只手。
牵过手,萧邺仔细看了一眼,细嫩如葱根的手指莹润粉嫩,只是一处划痕很是扎眼,他在伤口处轻轻按了按,抬眼问她:“疼吗。”
“一点点。”扶玉小声道。
“叫你不好好爱惜自己,待会这药敷上去,会更疼。”萧邺皱起眉,沉声道。
“那奴……奴可以不敷吗?”萧邺说疼定是很疼,而扶玉最是怕疼,她想抽开手,却被萧邺紧紧握着,半点退缩的机会也无。
“你觉得呢?当然不可以。”萧邺抓住她的小手,便往上敷金创药,扶玉疼得发出好几声抽泣声,萧邺只当没听见,一股脑往上敷药,看她哭得可怜,说话也带了点情绪:“用了这药,你的手才不会留疤,我这是为你好。你当本世子大清早不睡觉,没事找事啊。”
说完,他又自言自语,“也对,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没事找事。”
停了手中动作后,萧邺发出一声轻笑,他质问扶玉:“你和柳蕴明是什么关系,你为何要把他藏在自己闺房。”
扶玉刚要张口,萧邺带着薄茧的手指挡在她唇瓣,堵住了她的口:“不要说话,我最讨厌满口谎言的人了。不要让我更讨厌你,否则天一亮,我就把你扔给陈克。”
冷硬无情的话语像刀子似的戳向扶玉的心窝子,她当然害怕萧邺把自己交给陈克,但她也知道萧邺此刻只是在吓唬自己。
如此阴晴不定才是萧邺的本来面目,也是扶玉希望他拥有的面目,若是萧邺待她很好,她只怕自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但现在的萧邺就很好,她完全不会生出那股心思。
萧邺久久拧着眉头,他在门口时便影影绰绰看到了扶玉床上的另一道身影,心中也有了定论。但后来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后,一股怒火立马涌上心头,他当时就想找扶玉质问,但辗转后还是去了地下室。
“被我碰过,就相当于打上我的烙印。”萧邺话带锋芒,冷冷道:“没有下一次。若是让我发现你和其他男人有一丁点关系,我会杀了你。”
扶玉后背浸出了冷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话的,只知道唇瓣一张一合,而萧邺仍旧黑着一张脸。
萧邺上床后,看见扶玉仍呆立在原地,气闷道:“上来。”
第7章 “我们做个交易。”……
那日过后,萧邺多日没有出现在扶玉面前,听说也没回萧宅。扶玉无法得知他是否从陈克手上取回自己的卖身契,但陈克总归也没有再找上门,她渐渐放下了心。
但她在萧宅住下的第三日,陈克的夫人温妙来见她了。虽然对温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解,扶玉仍旧请她到问心斋小坐。
温妙进屋扫了一眼,就见一个釉里赭花卉宝座中插着梅花,珐琅香炉升起熏香,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扑面而来,地面铺上了厚厚的毯子,一室温暖。看来,萧邺待扶玉还是不错的。
见温妙久久不说话,扶玉朱唇轻启,笑意盈盈,“不知陈夫人找我是为了何事?难道是夫人取到我的卖身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