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祁朔身边的人。
轰的一声身体跪倒而下,身后的尖叫与炙热逐渐抽离思绪。
弥留之际, 目光涣散, 赵柔儿终于明白当初的自己有多么愚蠢和天真。
她低估了祁朔的实力。
也低估了奚蕊于他而言的重要性……
不对——
那个女人, 根本就是他的逆鳞。
后半夜, 忽而乌云滚动,电闪雷鸣, 大雨倾盆,终于浇灭了那几乎燃透天际的大火,废墟上缭绕的黑烟, 彰显着一个时代的陨落。
无人知晓赵家的那把火是如何燃起来的, 也无人知晓那样强悍的氏族是如何在眨眼之间湮灭成灰。
他们只知这一夜之间,风云变换。
从此,世上再无景州赵氏。
......
雨下了一天一夜也未曾停息。
此时的林府蔓延着冰冷至极的低气压,伴随着窗台伶仃的狂风骤雨,更显森冷寒蝉。
铭右看守在外, 望着头顶那片浓重的黑云,眼底略有担忧。
其实此事本可以更为稳妥保守的方式打入这条暗线内部,可公爷却偏偏在这最后关头选了条最孤注一掷的做法。
好在赵老爷来不及将他们真实身份的消息传出便被了结,而有了先前铺垫,名义上的林家也勉强可以名正言顺地接手赵家事宜。
只是......
回想起昨夜公爷抱着夫人眼尾猩红的模样,那通身上下迸发的戾气,一如多年前老公爷逝世时那般令人压抑窒息。
他们跟随公爷出生入死多年,自知他一向是稳重自持,胸有筹谋,做出的决定从不轻易更改。
而这一次……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到过公爷这样失控的一面了。
......
祁朔自昨日将奚蕊带回来,便未让她经任何其他人之手。
亲自褪去她那几欲衣不蔽体的外衫,他从未觉得自己的手掌还能颤抖得这般厉害。
后背被鞭笞过的红痕结了痂,四肢的勒痕还未褪去,嘴角的血迹被擦拭干净,能看到那泛起淡淡的乌青。
祁朔强压着心底的颤动为她清洗身体,又将人抱至软榻,带茧的指腹覆上小姑娘紧拧的眉心,只觉得胸口的抽痛伴随着自责一阵胜过一阵。
他不敢想象如此孱弱且娇小的身躯,是如何在那样的环境中奋力挣脱,奔跑在不知名的丛林,却又在半途中再入虎穴。
那时的她该有多无助,又该有多害怕......?
奚蕊睡得并不安稳。
她仿佛了陷入了一个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的梦魇,只觉自己身处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森林。
惊惧、惶恐与不安在她心中疯狂交织成网,束缚包裹住心脏,让她窒息,喘不过气来。
耳边呼啸过阵阵剧烈的飓风,在一次次刮动中发出宛若地狱深处传递而来的悲鸣。
突然四周骤然窜出带着倒刺的漆黑藤蔓,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直朝她冲来。
奚蕊瞳孔骤缩,大骇着迈动脚步拼命地朝前跑,可那藤蔓却比她更快。
她只觉脚腕被猛地缠绕收紧,而后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失了重心。
“不要碰我——”
奚蕊尖叫一声,遽然离开梦境睁开双眼,她惊坐而起,满头大汗。
“蕊蕊。”
男子突如其来的低唤使得她被吓得抖了抖,瞳孔的惧色还未消散,胸腔的跳动如雷轰鸣。
祁朔紧抿薄唇,想要握住她的手悬在半空中,凝视着她那下意识的退缩,只觉心如刀绞。
他太明白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流落荒野会遭遇什么。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朝那最坏的一面想,可方才所见的痕迹以及她此时的不安落入他的眼底皆像是利刃穿心,使他动弹不得。
“我不碰你。”祁朔咬紧后槽牙,喉结艰难滚动,“你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