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寄眼睫颤抖了两下,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说道:“我知。”
姜仪叹道:“行了,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也不方便干涉过多。你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末了觉得不够过嘴瘾,又补上一句,“小寄。”
这句话成功让严寄黑了脸:“……”
姜仪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装作没看见他的表情,转头望窗外天气,道:“哎呀,看今天天气不错,青戈跟我说她拿了新种子过来,我回府看看那种子发芽了没。对了,记得观察忘川河的情况,河水翻滚,花舞飞扬之时,便是她破阵归来之日。我先走了啊!”
说完,衣袖像是云彩一般翻飞,转眼就不见了。
严寄很是无语,却也无奈。
姜仪虽然看起来小,但年纪确实大,准确来说,她还算是严寄的启蒙和救命恩人,面对她的百无禁忌,也只能忍耐下来。
严寄在屋中坐了片刻,忽然觉得身边好似缺了些什么,他站起身来将桌面收拾干净。
转而走进阎王殿后方的那间书房中。
房中的花瓶插着新鲜带着露水的花,似乎是才摘取下来的。
严寄直接走到屋中的那面镜子前,镜面如水一样漾开,很快,便出现忘川河那里的景象。
忘川水川流不息,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丝毫看不出水下还藏着另外一个世界。
严寄看了一会儿,将镜面关闭,来到巨大书架前,手指一点一点地拂过书架上的每一本书,最后停在最为老旧的一本上,他轻轻取出。
纸张脆弱,严寄每翻开一页都小心翼翼,不敢用力。
他只看了一眼,屋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有人道:“大人,徐瑾来找您。”
严寄将书慢慢合上,放回原处,问道:“什么事?”
“她说要和您面谈。”
“好,我知道了。你带她进来就好。”
“是。”
严寄将书架上的书隐去,徐瑾也已经到了屋外,她手里还抱着厚厚的一摞书,身后跟着陆之韵。陆之韵平日里来到阎王殿的时候都非常拘谨,今天不知为何,眼睛里明明还有着害怕,却敢直视严寄。
陆之韵平日和钟萦关系好,严寄也不由得多注意她几分,见到她的异常,也没有表现出什么,面上波澜不惊,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徐瑾看起来非常激动,却还在尽力克制,说道:“阎王大人。”
严寄:“怎么了?”
徐瑾看样子还想继续克制,但已经完全忍不下来情绪,她情绪越发激昂,到最后,已经控制不住,几乎是压抑着声音吼道:“钟萦,到底是不是小先祖?!!!”
……
钟萦睁开眼,发现自己完全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
连带着她身上的衣服都变成了青衫罗裙。
她还在愣神的时候,面前伸过来一只手,有一人的声音传来:“还愣着干什么?”
钟萦抬头,逆光看到一个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眼张扬,意气风发,说道:“快走。”
说完,不由分说地拉起钟萦的手跑进不远处的人群。
起跑太快,钟萦险些跌了一跤,连道:“慢一点——”
刚说话她就惊了,她不仅换了一身衣服,连声音也变得不一样了。
现在她的声音,听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啊!
那少年拉着她在人群中穿梭,钟萦在奔跑中腾出一只手来看,她的手也变得纤细修长,泛着红润,她死后,肤色虽白但青,绝不会有着这样健康的色彩,这绝对不是她的手。
她这是……活了?
还是活到了古代?
钟萦有点愣愣的,没注意到少年突然停下,一个止步没有刹住,差点撞到他身上。
两人已经往前跑了很多,但还是在人群的外层,只能听到人群中央的嘈杂吵闹,却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钟萦道:“这是发生什么了?”
少年并没有立即回答,站在两人面前的男人闻言,转过身来,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啊?张洪死了。那可是张家独子,他老母重病,他去街上药铺偷药,结果被掌柜的抓住,咱们镇新来的知府大人,竟将他生生打死了!”
钟萦脑中轰鸣一声。
这过于熟悉的情节在她脑海中渐渐清晰,而属于她地府判官的记忆在渐渐淡化。钟萦感觉自己好像和这具身体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