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突然多了两个病人,卓骏之还好些,就是消耗有些大,喝了消暑的药汤好好睡两觉就好。
倒是蒋秀才回来之后发了好几天的低烧。
并不单单是因为乡试九日熬的,而是他身上有旧伤,这身子一弱邪气入体,体内本来压制下来的炎症就发了起来。
尤其是蒋秀才后背上有七八道刀伤和许多鞭伤,其中腰部的一道伤最重,这个时候就开始泛红流浓水。
陈二牛不是第一回 看到师父的后背了,他熟练地给他上药,现在最好的伤药里面加了三七,能消炎止血但是很贵重也难找,幸亏赵家生意做的很广,还是能找出来的。陈二牛在里面加了一点点小河给的伤药。
幸亏陈二牛给蒋秀才早早吃了药丸,背后只是有一点发炎,并没有争夺药汤的效果,药汤还是治了蒋秀才体内的热症。
“这回的伤药凉凉的,怪舒服的。”蒋秀才趴在床上很是享受徒弟和三儿子的照料。
“爹,你看你这老胳膊老腿的,真要是熬不下去咱们三年后再来不就成了吗?干嘛钻这个牛角尖啊。”蒋文菡看他爹烧得浑身通红,心里很不舒坦眼睛都红了。
就是这安慰的话陈二牛和蒋秀才怎么听怎么奇怪。
三年之后师父不就更老了?
“行了,你给我上药就上药,别说话。”蒋秀才这个时候懒得理他。
陈二牛无奈地笑了笑。
“先生,师兄话糙理不糙。今年是太热了才会如此。”陈二牛说道。
“今年太热,要是三年后太冷呢,就不管了,不考了?这算是什么话。而且我这身子平日好着呢,要不是身上有旧伤,我现在就是去踏青也不要紧。”蒋秀才趴着说话声音闷闷的,但还是能听出他的逞强。
陈二牛和蒋文菡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笑意,他们倒也没说什么。
天暖和的时候,尤其是春日,伤口最不容易愈合。
陈二牛也不说话了仔仔细细给师父包扎好。
本来蒋文菡和陈二牛卓骏之几个打算考完乡试一块逛一逛这林南府,现在师父病成这样,陈二牛他们就没有游玩的心思。
干脆就在家中好好养身子了。
就连陈二牛都被蒋文菡强硬地灌了两碗药睡了一天午觉。
陈二牛到底没拒绝,只是忍不住感叹师兄的关爱有时候实在有些沉重,在心里默默祈祷师兄以后能不这么喜欢我。
蒋文菡买了许多小吃回来给他们吃,尤其是各种凉菜。
蒋秀才的房间不好进太多人,他们干脆就在蒋秀才住的厢房外头廊下吃小食说话。
这屋子到底不怎么隔音,他们在外头说话蒋秀才在里面也能听清楚,六子在屋里照顾着蒋秀才,蒋秀才倒是觉得这回生病生的怪轻松的。
连身上的伤口都愈合得快了许多。
“这么说来,你们乡试中竟然有一项隐隐考的八议?我以前只听家中父兄说萧大人性子跳脱,不似常人,没想到这种题目他也能放出,实在令人惊讶。”赵梓桉听到卓骏之和陈二牛谈论乡试内容忍不住说。
“我看到时也觉得怪了,一看这题还用答吗?自然是划定后再让圣上定夺就是了,我想了半晌实在没什么好写的,说这位大人性子怪吧,他考的是议贤,若是考议亲那才真真是怪了。”卓骏之说起这个话也多了起来,这八议中他认为最难说的就是议亲,这皇亲国戚本就不需要遵守王法。
议贤倒是还好。
陈二牛在心中摇了摇头,他感觉这个议贤很有意思,就像是他当初看到举贤法时候的感觉一样。
贤良到底是不是真贤良,一直是个问题啊。
不过小卓心中有气说一说倒也没什么。
“别的倒是还好,还有那两道算术题也很奇怪。”卓骏之也只是说了一嘴,就又去感叹算术的题目多难了。
这回的算术一道考的是算收成,一道是算建筑。
只能说很实际。
“我看陈郎君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啊?”赵梓桉和卓骏之说了一通,才发现蒋文菡光顾着吃东西,陈二牛则是端着一杯热茶慢慢品着,一直没有说话。
“我又读不了主考和钱刺史心中所想,府学的教席也各有各的长处,我的想法若是和批卷的人不同,那我也是没有什么法子,尽人事听天命罢了。”陈二牛一点都不担忧,反正他年纪小,在旁人看来考不上才是正常,考上了都算是捡到的。
尤其是他爹娘只想让他出来见见世面,和林州的读书人聚一聚。
根本没想过自家儿子会那么快成为举人老爷。
“师父果然就是不同,旁人考了这乡试心里不知道该如何焦急呢,师父就很稳重。”
卓骏之虽说是来见世面的,但是心里总是有一丝希望,万一自己就考上了呢?
但师父一贯冷静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