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烽还真不是那没脑子的,他根本不接蒋明遥的话,反而是明里暗里点出他是靠着做出农具的功劳得的解元,和学识无关。还将刚才的话圆了过去,他们要是追着说他只会让人觉得他们咄咄逼人。
卓骏之一听就想要开口驳回去,陈二牛赶紧将人按住。
陈二牛不去反驳,只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勉强开口应了一声:“嗯。”似乎同张庆烽说话都是自降身份。
要是师父和小徒弟笨嘴拙舌的不能和人分辨,陈二牛也许会换个姿态。
“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我师父做出了新农具你比不上,这学识上也比不上,若是你有什么话想要说,大可以告诉几位大人,何必在这儿同我们逞口舌。”卓骏之立马就懂了师父的意思,他也仰着头颇为得意地说,“别在这儿挡着路了,你不想要落座,我师父还想要落座呢。”
这席位可是按照名次排列的,陈二牛自然是排在最前头,就坐在考官边上。
这话说的可真是有技巧,还有股小人得志的味道。
陈二牛心中好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走吧。”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绕过此人进了这个办鹿鸣宴的园子。
这一直在这儿站着给人看戏,陈二牛可没这种爱好。
蒋明遥和卓骏之都跟着他从张庆烽身旁经过。
郭庭炎要不是记得张庆烽是自己府学的同窗,他嘴角的笑都要忍不住了,这人在府学中就是这般阴损,今儿也不知受了谁的挑拨自己巴巴上来。也是太年轻气盛了些,怕是被个小娃娃压了名心中不快,难道还能真是为了卓大公子?他可不相信。
没看到那些不认识陈萤书的人都是悄悄看着他们吗?
真是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愚笨的好。
张庆烽家中同卓家不分上下也是官宦人家,现在被一个渔户之子这般对待,直接怒气上涌他磨了磨牙,在心中告诫自己这儿是府衙,他不能给各位大人瞧见他怒极攻心的模样。他生生将这一口气吞了回去,一张方脸憋得通红。
张庆烽阴沉着一张脸走开了。
这倒是让陈二牛高看了他一眼。
看来这能考上举人的人,脑子还算够用。
婢子见他们不再争执这才上前,引着他们三人入座。
陈二牛三人只能是分开,他和卓骏之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他们走了一小段路就分开了,这园子颇大有不少奇花异草怪石,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干净清爽,越往里走越是宽阔。
等他随着婢女往前走找到自个的位置坐下,他已经是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了,当然其中也有他位置靠前婢子走路慢的缘故。
“陈郎君请坐。”婢子引他过来后就悄悄退下了。
陈二牛坐下后,倒是饶有兴趣地打量起着园子的景致起来。
这一片似乎是单独留出的空地。
位置在整个园子的高处,可以自上而下赏景颇有意趣,树荫茂密清溪潺潺,倒比外头凉爽许多。
“久闻陈郎君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如同芝兰玉树,让人见之心折。”
身旁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陈二牛早就发现坐在自己身旁的学子在看他了。
他看过去,只见自己身旁坐着的是一个身穿淡绿色华服的少年,那人正瞧着自己。
光是听声音就知道这人年纪不大,应当只比他大三四岁。
陈二牛嘴角带了一点点笑:“不知郎君是?”
他这话说出口就看到那少年脸色一下冷了下来。
过了一会才缓了过来。
“我是顾家六郎,陈郎君叫我顾六郎便是了。”
“哦,原来是顾六郎啊,幸会。”陈二牛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继续赏景了。原来是那个拎不清的顾家啊,自己还是离他远些比较好。
顾兆青还是第一回 被这么轻慢,长袖中的手忍不住握紧。
他微微垂眸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没了怒色:“陈郎君,你乡试的文章我仔细瞧了,陈郎君的史论真是针砭时弊见解独到。怪不得能得萧大人的眼。”
他倒是想过质疑陈萤书的学识,只是看到了爹爹给他抄录的卷子,他心中知道陈萤书此人学识不比他差。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好说那些不甘心的话,爹也让他尽量结交这位陈郎君,说是他有几分邪性不仅让圣人记住了他,萧大人也是对他赞叹有加,可他没想到陈萤书竟然是这种脾性,虽然心中屈辱但他还是暗自提醒陈萤书,他家中不凡,早早就得了乡试卷子。
陈萤书应当不是个蠢人,自然该是知道不能得罪他。
可惜陈二牛真的不想要和顾家扯上任何关系,真是奇怪了,顾之远那般的人,竟然也是和这顾家同根同脉,小河说得对,这生物的多样性真是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