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病房被阴影覆盖。
没几天,赵浪赶到医院,发现病床已经空了,问了护士才知道,特么的,又把管儿给拔了跑了。
赵浪晚饭也没吃,打他电话也不接,就提着夜宵去他公寓碰碰运气,哪知这人连门都没关。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阳台那里隐约有个人影。
不知道的还以为进贼了,要么撞鬼了。
赵浪把客厅的灯打开。
阳台地上乱七八糟,数不清的烟蒂和歪七扭八的空酒瓶,赵浪被这浓烈的味道呛地咳了下。
赵浪咬了咬牙,拽起他衣领吼道:“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啊,又抽烟又喝酒,是不是要把自己作死才满意?!”
陆北炀扯了下唇,干裂的嘴唇轻动:“好主意。”
几次住院,他已经把自己的身体糟蹋得不成样子,下颌线更显凌厉,上唇布满点点青色的胡茬。
“你特么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失个恋就要死要活?!”
“可我就是忘不掉我有什么办法!”薄薄的眼皮盖住猩红的双眼,眼角有什么映着细碎的光。
他以前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
想要什么是的得不到的。
赵浪这个一米八的爷们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松开陆北炀,点燃一根烟,兀自说道:“查到了,她在出院当天和你妈见过一面。”
堕落成灰的少年眼底总算有了另一种情绪,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起身便要往外走,赵浪拦住他:“你去了有什么用,你拿什么跟你妈斗,你妈背后还有你爸,你觉得你有多少胜算?!”
“陆爷,现在的你根本没办法保护她!”
……
自从梁烟发生了那事儿后,那家黑暗的辅导机构被警方介入调查,相关负责人受到了惩罚。
梁烟整个人变了一个样,住院那段时间,整日盯着窗外看,像把自己封闭起来,从不与人言语。姜敏请了长假在医院陪她,有次因为一点事离开了会儿,再回去撞见梁烟正准备跳窗。
梁烟被确诊患有重度抑郁症。
学校是不能去了,姜敏和梁国文决定把房子卖了,辞职后带着梁烟去国外治疗。
姜念申请了住校,再没遇到陆北炀。
她也开始忙碌起来,除了平时的学习还要准备英语竞赛,全身心投入三点一线的生活。
她最终在NEPCS中获得了一等奖的好成绩,高考可以加不少分。
今年宁城没有下雪,整个冬天都在雨中度过,冷意却渗透到骨头里。
寒来暑往,眨眼又送走了一届高考生,姜念她们在闷热中准备高二的最后一场考试。
期末考试第一天的中午,姜念收到一条快递到达的短信,她好像并没有网购过东西,以为是垃圾短信,本不想过问,但心底总有种感觉在驱使着她去看看。
于是她来到了校外的快递驿站,发现果然是信息搞错了,和快递员交涉中她意有所感地往后面看了眼,有辆车子的尾巴一闪而过,隐没在拐角,紧接着几个高中生骑着自行车滑过。
和往日的稀松平常没什么两样。
当天晚上的时候,姜念又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
[小学妹,我是赵浪,我可是冒死给你发的这条消息,陆爷是明天下午两点半的飞机……他要出国了,你要是不想留遗憾,两点的时候就来这里见他最后一面吧。]
后面还附了一个陌生的地址。
“怎么又是垃圾短信。”姜念把手机扔开,开始看文综错题。
第二天,她和往日一般起了个大早,文综题不难,她做起来得心应手,跟阮小萱约好了去校外吃饭。
“同桌桌,最后一门可是我们的‘拿手绝活’,四舍五入我们已经解放了,一会儿我们是去吃黄焖鸡还是鸡公煲呀?”
姜念喃喃地啊了声,“不是说好了去吃五谷鱼粉吗?”
阮小萱噗嗤一笑,“我们什么说过去吃五谷鱼粉,你脑子里除了考试和五谷鱼粉还有什么啊?”
“你……你怎么哭了?”
姜念疑惑地摸了下眼角,指尖湿润。
“行行,我们去吃你最爱的五谷渔粉。”
思念冲破理智的屏障,肆无忌惮地往外涌,姜念哭着说:“萱萱,不是我爱吃五谷渔粉,是他爱吃五谷渔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