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很不对劲的气氛中,如果内心不知所措,但若是这时候发现对方比自己还慌张,就能慢慢冷静下来了。
这话是真的。
“没在意,随便问问。”
男人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话题。
盛柠的思绪还停留在自己被戏弄了的情境中没回过身来,温衍已经起身,不急不缓地重新系上西服纽扣,然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说:“一个人就能翻译出这么肉麻的诗来,挺厉害的。”
她本来就不爽,不服气地反问回去:“您大白天的听这么肉麻的情诗,您难道不会害羞吗?”
温衍挪开视线,对着空气否认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盛柠跟着站起身,再次为自己解释:“就算害羞,那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羞耻心作祟,别没的意思,您千万别多想。”
“我多想什么。”男人顿了顿,语气突然间变得不耐烦,“你很闲?大白天的不在学校上课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我来这里是和陈助理见面的。”盛柠一字一句地说,“是您不让陈助理去学校找我,我只能过来找他了。”
“……”
温衍啧了声,挥手赶人:“那你现在去找他,别在我眼前打转。”
“已经找完了。”盛柠说,“我上来是想跟您道谢的。”
“道谢?”温衍呵了声,“我看你不像来道谢的,像寻仇。”
他又恢复了往日那不给人好脸的语气。
盛柠反倒松了口气,也不跟他斗嘴,语气缓和道:“随您怎么说,总之署名权的事,谢谢您。”
道完谢,她还正儿八经地冲他鞠了一躬。
温衍面无表情地嗯了声,算是接受了她的道谢。
“那不打扰你了。”盛柠说,“其余的我跟陈助理说就行。”
她正准备走,温衍不知怎么又叫住了她。
“盛柠。”
她停下脚步:“您还有事吗?”
温衍语气平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我顺道帮了你一把,你得罪了戴春明会有什么后果?”
盛柠没说话。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忍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这并不是一个真正讲究公平的社会,说残忍点,背景和人脉永远排在实力前面。
她其实也担心过,如果得罪了导师,自己之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或许连毕业都毕不了。
但她却不后悔这样做。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犟,明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但偏要反其道行之。
可以被现实压弯腰,可以变得世故虚伪,却绝不认为这种来自上层人的压迫是理所应当的。
温衍看到了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犟劲儿,像头小牛似的,无惧无畏。
她有时候很虚伪,但有时候又很真实。
扪心自问,温衍做不到她这样。
曾经唯一一次的叛逆也被父亲硬生生折断了羽翼,后来慢慢地就发现,其实循规蹈矩也没什么不好,正好永远不会出错,也不会有任何意外,反正已经幸运地拥有了这样人人艳羡的出身,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自由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盛柠老实点头:“想过。所以我觉得自己运气还挺好的,能碰上您。”
“那你应该知道,这个世上没有所谓的真正向普通人倾斜的天平。”温衍扬了扬眉,嗓音清沉平缓,“当你站到了高处,就算没碰上我,公平也会朝你走过来。”
他的话很现实。
对一些人来说或许是毒鸡汤,对盛柠而言却是不折不扣的正能量。
盛柠的嘴边绽开笑容,语气也变乖顺了:“我知道,所以我是真心感谢您。”
温衍嗯了声,又问她:“所以你的真心感谢就只有这样?”
是陈助理说的,她还是个学生,道声谢就行了。
盛柠讷讷说:“……我还没毕业,兜里没什么钱。”
她那小气巴拉的敛财鬼样子真是莫名让人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