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自嘲地笑了下,“陆嘉尘还是我爹,不照样要挖我的灵根?”
“……”
席月生拧着眉,“宴之从未想过要你的灵根。”
“他不想,自有人替他想着,”阮轻笑了笑,“如今这样最好,我灵根毁了,只是废人一个人,此时假死离开,是最妥当的。”
席月生注视她许久,道:“可我还是希望你留在宴之身边,你若能留下来,说不定能找到治好灵根的法子……”
“然后再被他们废一次?”
阮轻笑着说出这话,席月生脸上一阵难看,转过身去,冷声道:“行了,我不会再劝你了。”
话音落下,空气中静了静,一阵风穿林而来,吹得林间树叶簌簌而来。
阮轻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席月生,头埋在她肩上,温声说:“轻儿这一年,承蒙师父照顾了,山长水阔,轻儿不敢忘记师恩。”
雪袍下面,席月生的身子出乎意料地单薄。
只一瞬,她推开阮轻,扭过头往前走,道:“走了就别回来了。”
阮轻在后面跟着她,端着袖子,没脸没皮地笑了下,道:“师父眼睛红了。”
席月生恼怒,加快了脚步,将她甩在身后。
当夜,一切按照阮轻的计划施行。
星照门藏书阁走水,席月生一袭黑衣,放完火故意露出马脚,将一众人从藏书阁引到后山,正赶上了阮轻和陆萱萱对峙的一幕。
时辰算的分毫不差,正好此时阮轻被逼到悬崖边上,手里拿着一把折断的剑,她满身是伤,白衣被染得通红,厉声质问陆萱萱:“我灵根已经废了!对你来说完全没有威胁!你为什么还不能放过我?!”
陆萱萱正要放狠话,此时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了很多人,掌门陆嘉尘追着黑衣人追到这里,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萱萱,道:“萱萱,轻儿,你们在做什么?!”
“爹!”阮轻喊了一声,眼泪滚落,断剑指着陆萱萱,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陆萱萱要害我!”
话音落下,陆萱萱立刻慌了神,看向陆嘉尘,道:“爹爹!不是我!我是被人引到这里来的!”
陆嘉尘皱眉暼她一眼,扭过头看着悬崖边上的少女,脚尖往前一步,朝她说:“轻儿,你这是做什么,你快回来!”
他往前的时候,阮轻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脚后跟踩到松石,哗啦哗啦地滚下山崖。
见状,陆嘉尘立刻停下了动作,伸手拦住两旁的人。
阮轻眼眶通红,身体被悬崖上的风吹得摇摇欲坠,却仿佛看不见身后的深渊,握剑的手发抖——
她设想过,此情此境之下,她完全可以指控陆萱萱是怎么害她的,说自己后悔来到星照门,后悔成为他们的女儿,可真正面对着陆嘉尘那张脸,她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说出来有意义吗?
他们难道会因为她的死而后悔?
不会的,阮轻知道——陆嘉尘自始至终就没把她当作亲生女儿!
话咽了回去,阮轻面上露出嘲讽的笑,看着陆萱萱,当着所有人的面,字字清晰地说道:“假的永远是假的,你永远也无法成为真的我。”
陆萱萱脸色煞白,顾忌地看了眼周围,众人脸色也是精彩纷呈:陆嘉尘沉着脸,他身后的弟子要么吃惊不已,要么八卦好奇,还有人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陆萱萱气炸了,恼道:“阮轻!你不要胡说八道!”
阮轻表情决然,丢下断剑身体往后一仰,直直地往悬崖下倒去!
那一瞬间,耳边只剩下了风声,其余一切都被抛之脑后——
“轻儿!”
“三小姐!”
悬崖顶上的声音迅速地远离,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哗啦啦地倒冲入耳膜,她像一片落叶直直地下坠,仰面看了眼夜空——
满天星斗犹在,在幽蓝的夜空中,显得静谧而温柔。
按照计划,席月生会在悬崖下面接住她,介时她会服用寂灭散,等星照门的人赶过来,她已然成了一具死尸。
阮轻仿佛呼吸到了自由的气息,睁开眼却看到一抹白影自夜空而来,流星般划过,身影渐渐清晰,离她越来越近——
陆宴之?!
他怎么来了?!
藏书阁着火,嗜书如命的他不应该继续在藏书阁救火吗?!
她坠崖,他为什么要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