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瞬间恢复成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样。
走到门边,他与贺书兰对视,眼里流露出一丝温柔,又很快掩饰起来。
他走出门,回头往里面看了一眼:“二奶奶可想好了,现在不答应,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几个管事都满脸愤恨地看他,老李见他出来,凑上来点头哈腰:“大爷要走啦?大爷带上小的吧?”
赵执平得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跟我混就对了,我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老李便跟他走了。
几个管事冲着他们的背影啐道:“大烟鬼的话都信,活该他倒霉!”
贺书兰站在门口,望着赵执平的背影,直到他拐过一个转角,消失在墙后,她终于忍不住,回身抱住易申,放声大哭起来。
管事们无比同情地看着她。
易申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她知道贺书兰不需要她的同情,甚至也不需要她的安慰。
只是她们同样是孤单的人,拥抱的时候,或许可以相互汲取一些温暖。
赵执平这一次大闹赵家工厂,以失败告终。管事们提心吊胆好几天,怕这位祖宗再过来闹,但对方一直没动静,他们都松了口气。
谁知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元宵节这天,赵家人出去看花灯的时候,赵维维和赵新新都失踪了。
看花灯的人很多,人群一冲,两个孩子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等到赵家发现后去找时,只看到巷子里躺着的两个保母。
好在两人都没死,只是被打晕了。叫醒之后,两人都说不出什么,都没看清对方是谁。
易申脸色铁青,贺书兰急晕了好几次。整个赵家因为这事,气氛非常压抑。
赵执安不停地给易申赔罪:“都怪我,我没看好新新。”
本来赵老太太刚出过殡,赵家不应该凑这些热闹的。但赵执安自诩新文人,说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生活,心里保持哀思就可以了,出去看个花灯没什么的,穿的素淡一点就好。
谁知这么一去,赵家两个女孩都被人拐走了。
赵执安自觉对不起易申更对不起大嫂,忙前忙后张罗找孩子,还准备等天亮以后就去登报找人。
他觉得让对方知道这两个孩子很值钱,把人送回赵家,会比卖了得的更多,或许他们就会把人送回来了。
破财消灾总比人死了好些。
——还没等赵执安出门,赵执平就上门了。
他带着老李,还有两个身高体壮的保镖招摇过市,天一亮就敲响了赵家的大门。
不少人都看见了他,在背后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位爷又要闹什么。
“把执安也叫过来吧,”赵执平得意洋洋地往太师椅上一坐,“今儿这事,二奶奶一个人可做不了主。”
赵执安满头雾水地过来,正听到赵执平说:“法币?那玩意儿我不认,谁知道靠不靠谱,拿来万一成了废纸怎么办?我要二奶奶厂里出的好东西。”见赵执安进来,他还招了招手,“二弟来啦?”
“过来听听,咱们也好商量商量你女儿值个什么价。”
赵执安脸色剧变,怔愣半晌,难以置信地开口:“大哥?!”
赵执平喝了口茶笑道:“布匹,绸缎,毛衫我都要——这次记得给我拿好的,再给我破烂货,小心我把新新的手指头先送回来。”
赵执安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
易申咬牙:“维维也在你那?她可是你亲生女儿!”
赵执平嘿嘿一笑:“别,她是贺书兰的亲女儿,是不是我的我可不知道。”
“赵执平你不是人!”门外传来一声悲痛欲绝的怒吼,贺书兰披头散发地冲进前厅,抄起桌上的茶碗就冲赵执平砸过去。”
赵执平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见她还要过来打人,连忙叫保镖:“她疯了,快拦住她!再让她打着我,我扣你们钱!”
保镖拦着贺书兰,但毕竟是他们雇主的妻子,他们不太敢伸手,只敢用身体去拦。易申怕他们伤着贺书兰,连忙叫婆子过来拉着。
贺书兰被两个婆子抱着腰抓着肩膀,痛哭出声:“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赵执平扫掉头上的茶叶,嘀咕道:“疯婆子,早知道当年不娶这婆娘了。”
易申重重咳嗽两声:做戏差不多就行了,再这么口无遮拦,以后怕不是要追妻火葬场。
赵执平也有点心虚,但仍旧摆出得理不让的模样:“二十车货物,别想骗我,我会让老李亲自查看的,再用瑕疵货骗我,小心我打断她们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