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玉叹气:“若能砍了,朕何必找你们来商议?:”
镇北侯说了句大实话:“陛下,本朝重文抑武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自打建朝至今,已有两百余年,文官掌控朝堂也已经两百余年。陛下想让他们让出权力,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宋祁玉没好气:“朕当然知道。所以朕只想让他们这一次老老实实闭嘴,其他的事只能徐徐图之。”
保国公迟疑片刻:“臣还是觉得只能把他们全砍了。”
另外几人都向他投去痛心疾首的目光。
“国公爷莫要火上浇油,”安南将军说,“陛下,封赏之时若陛下执意发明旨,文官们即便有异议,倒也有限——但是太上皇那里,陛下可曾知会过?”
宋祁玉脸色阴沉:“尚未。”
众人齐齐叹了口气。
散朝之后,果然有人来请宋祁玉,说太上皇要见他。
宋祁玉没办法拒绝,只能跟着去了。
他本以为太上皇也要劝他善待文官,善待友邦,谁知一进殿,便听太上皇哽咽道:
“昨晚你母后给朕托梦,问朕为何没照顾好你阿娘。”
宋祁玉:“……”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托梦的那位是先皇后。
太上皇抹眼泪:“朕让内侍去请你阿娘,她却不肯来,她是不是嫌弃朕了?”
宋祁玉勉强安慰道:“母后在和宁宫中为父皇祈福,怎敢有半分嫌弃?”
太上皇:“那她为什么不愿意过来看朕一眼?”
宋祁玉推脱几句,太上皇便不依不饶,还连声要内侍送他去太庙,他要去和祖宗哭一哭。
宋祁玉无法,屏退殿中其他人后,低声对太上皇说:“父皇,母后她……去了漠北。”
太上皇大惊失色:“什么?祁玉,你怎么能让她做出这种事?”
宋祁玉略作迟疑,决定实话实说:“母后生擒北夷王及王子哈穆尔,并手刃其余三名王子。”
太上皇瞪大眼睛:“竟有此事?!”
宋祁玉沉重地点点头。
太上皇怔愣半晌,长叹一声:“朕不如她。”
宋祁玉略感意外:“父皇?”
太上皇面色凝重:“朕年少时,你皇祖父也曾赞过朕文武双全,但北夷犯边,亲征一事……朕想都未敢想过,而你阿娘竟如此勇武……”
他失魂落魄地沉默许久,终于摇摇头:“朕知道了。”
宋祁玉见他颓丧的模样,略有不忍,安慰他道:“待阿娘凯旋,我带阿父去城上迎接?”
太上皇狠狠瞪他一眼:“你是不是生怕文官说你几句好话?”
宋祁玉落荒而逃。
*
易申回到漠北城中,在驿所沉沉地睡了两天一夜,直到第二日黄昏才起。
易丁文见她迟迟不起,早已急得不行,却又不敢擅入。想叫婢女进屋查看,但漠北城刚刚收复,正是混乱之时,一时间难于寻到可靠的婢女。
而从漠西调婢女过来又显得太过刻意,易丁文束手无策,急得团团转。
好在易申第二日天没黑就醒了过来,略作收拾出门,便见易丁文在院子里转圈。
见她出门,易丁文忍不住大松一口气:“你终于醒了。”
易申道:“熬夜抓了几个杂碎,有点累,所以多睡了会儿。”
易丁文的语气有些幽怨:“您那是多睡了一会儿吗?您睡了一天两夜啊!”
易申打个哈欠:“特仑苏和北夷王还活着吗?还活着就带我去看看。”
易丁文:“……殿下,他叫哈穆尔。”LJ
易申再次强调:“你理解我说的是谁就好,名字并不重要,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
易丁文忽然觉得太上皇后说的真他娘的有道理。
……就是听起来有点像狡辩。
北夷王和哈穆尔关在同一处牢房,不在同一间。易申先去看了眼北夷王,那人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眼看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