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丽歌之前便想拜访卫府,却由于各种事宜耽搁了下来,卫临澈自那日与她聚过之后也因军中事宜匆匆回营,直到为祖父贺寿才又告假回来。
卫府门庭清肃,门前匾额落笔遒劲气势恢宏,不同于澧都许多高门大户的富丽堂皇,却能叫人观之起敬,心生感佩。
卫临澈同管家一道在门前迎客,见到商丽歌自马车上而下,立时笑着迎前:“可算是把你盼来了,听说你之前伤了脚,如今可好全了?”
商丽歌在他跟前转了转脚踝,笑道:“瞧瞧,都好了。”
卫临澈这才放下心来,又道:“跟祖父说了你会来,他老人家还念叨过,说你一个姑娘家,可得府里的人去接上一接,我说你没那般多讲究,还被他老人家训了几句。”
“怪我,我就该做个讲究人。”
两人说笑着往里,冷不丁身后一声马嘶,商丽歌下意识回过头去,却见丛云勒马停在府门前,神色尴尬地瞥了眼后头的马车,道:“抱歉,跑得急了。”
车厢门打开,果见是公子从里头弯腰而出,紫玉面具遮了半张脸,腰系碧色丝绦,一块葫芦状的冰种白玉压在竹月色的袍角,愈发显得他清贵俊逸,风华无双。
他径直走来,眸中似盛了如水夜凉。一旁的管家上前一步,恭敬道:“不知您是……”
“在下闻玉,对卫老爷子崇敬已久,听闻今日是老爷子七十大寿,特携礼前来,聊表心意。”
闻玉……老管家一惊,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来人一眼,莫不是澧都中那位公子闻玉?
转头见卫小少爷也已上前,抱拳道:“不想公子前来,有失远迎。”
老管家咋舌,竟还真是那位,小少爷的朋友果然不同凡响。管家心里想得欢腾,面上依旧恭恭敬敬,请人入内。
商丽歌望着面对面而立的两人,却是倏尔一怔。
难怪,难怪她自第一眼看到卫临澈便觉得他十分面善,好似在哪里见过。
如今他与公子站在一处,商丽歌才惊觉,卫临澈的五官竟与公子有三分相似。
第七十五章 晋江独发
商丽歌愣神之际,闻玉已走到她身侧,不知不觉间将她与卫临澈隔开。
卫临澈下意识看了商丽歌一眼,当日她设局假死而遁,显见是不想让公子知道她的行踪,然见她此时神态,似乎早已知道公子来了闵州。
此时不好相询,卫临澈暂且压下疑虑,在前带路:“公子请。”
商丽歌回过神来,深看了闻玉一眼,低声道:“公子怎么来了?”
“卫氏家风严谨,卫老爷子满腹经纶又曾位列国公,我心生向往特来拜会。”闻玉神色淡淡,垂眸看她,“怎么,以为我会这般回答?”
似被那清冽目光看了透彻,商丽歌摸了摸鼻子。
不怪她这般想,若是以前的公子,碰上不想回答的问题,惯会这般噎人。
然公子微微敛目,却是道:“我来贺寿。”
商丽歌一怔。
卫府不大,是三进的院落,院中不见精巧富丽的繁琐摆设,布局极简。然上至游廊檐顶,下至扶拦台阶都一尘不染,可见时时清扫。
来给卫老爷子贺寿的人不多,卫氏败落后,很多与卫氏往来的高门大户唯恐惹祸上身,立时便断了联系,到如今还常来常往的,可见真心。无论是受卫氏恩惠的商贾,还是景仰卫大将军的草莽,卫忱一律以礼相待,不以出身论人。
进垂花门后,一眼便能望见坐在主席上的那个老人,他双手拄着拐杖,两鬓花白但精神矍铄,与人交谈之时可见慈祥悦色,不说话时却又显得不怒自威。
这便是当年权倾朝野的卫国公,岁月在他身上沉淀了诸多痕迹,却不曾压弯他的脊梁。
哪怕当年的卫氏只剩一拨老弱病残,卫忱也依旧将卫氏门庭立起,年年布施兼济百姓,在闵州城中素有贤名。
闻玉脚步微顿,面具下的黑眸深不见底。
商丽歌敏锐地发现了公子的异样,心中疑窦愈发深浓。
“祖父。”卫临澈上前道,“这便是我同你说过的商姑娘。”
商丽歌上前见礼,卫忱起身,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微微颔首:“澈儿在澧都时多谢姑娘照看。”
“卫公言重了,是临澈帮我良多。”
商丽歌奉上贺礼,笑道:“祝卫公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卫忱谢过,慈爱道:“你一人不易,若有需要澈儿帮忙的地方,尽管使唤他,若是他欺负了你,也只管来找老头子我,我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