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听到窗台一声响动,似有什么东西砸了上来。闻玉睁眼,片刻之后,又有一声,似是外头有人用石子砸在了窗上。
闻玉眉梢微动,将窗叶推开。
深蓝夜空下,一盏明黄美人灯自屋檐缓缓垂下,微风一拂,上头的执扇美人便翩翩而转,宛若迎风起舞。
流苏晃动间,底下的黑色小字若隐若现,似比之前所见又多了两列。
闻玉扬眉,将美人灯取下,从下往上看去,果见底下的两列小字旁又被人加了两句,看起来尤为顺眼:
玉之心喜,赠吾丽歌。
丽之心喜,公子闻玉。
闻玉心头一怔,刹那之间万般情绪褪尽,唯有胸间的热意陡然胀开,连带嘴角的弧度都比往日勾得明显几分。
窗外无人,闻玉立时推门而出,抬目果见方才还负气而走的人正坐在房檐上,手中的鱼竿一晃一晃。
商丽歌一袭红衣,眼底映着璀璨星辰,朝他扬眉而笑,宛若夜色中勾人魂魄的妖精。
“现在,公子还气吗?”
第一百零二章 晋江独发
小重山的楼阁有两层,也不知她从哪儿找来这么高的梯子。
月色掩映下,朱色裙摆随着她的脚踝来回轻晃,闻玉看得眉心一蹙,沉声道:“下来。”
商丽歌摸了摸鼻子,方才瞧见公子神色,分明是已然哄好了,怎一个错眼的功夫就又变了脸。
公子的心思,果然难测得紧。
商丽歌腹诽一声,踩着梯子爬下,临近最后几格,商丽歌忽而回头看了公子一眼,果见他撑手站在梯下,护着那梯子稳如磐石。
商丽歌忍不住轻笑出声,回身张开双臂,朝着公子一跃而下。
闻玉蹙眉,立时将人捞入怀中。
温香软玉满怀,闻玉眼底墨色愈浓,忽而轻勾唇角:“歌儿这是投怀送抱?”
商丽歌神色一滞,随即眯眼勾了闻玉衣襟,轻轻踮脚,胭脂色的唇瓣眼看就要重合,然一个错息间又忽而退去。商丽歌眨了眨眼:“呀,公子的呼吸怎生乱了?”
她退开半步,指尖却点在他心口:“莫不是这里的缘故?”
闻玉咬牙,在人溜走前先一步扣了她的手腕,另一手锁在腰间,令她无处可逃。
闻玉低头,与商丽歌额前相抵,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乱我心者,唯歌儿一人。”
心口仿若有“咚”的一声坠响,连带着她的呼吸也逐渐急促紊乱。
“既撩拨了,歌儿就得负责。”
最后的音节消弭在唇齿之间,公子的气息宛若一张绵密的网,将她捆缚其中。这样滚烫的热意似将神魂都烫得一颤,却又叫人沉溺在这极致的温柔。
云层聚拢又散开,小重山的庭院忽明忽暗,朦胧月色拖曳出两道身影,道不尽的缠绵悱恻。
***
虽是白日,勤政殿内依旧烛火高燃,满室通明中,赵冉的脸色却沉如翰墨。
短短几月之间,澧都城外已接连出现匪寇踪迹,之前听平杨郡王所禀,还有杀手组织在他眼皮子底下悄然蛰伏,偌大一个畿防营,竟是成了空头摆设!
帝王之怒,叫殿中一干人等垂首而立,唯有大理寺卿上前一步道:“陛下容禀,之前谋害泾南巡抚梁贵的凶手便是自尽于岭南毒草,臣以为,这毒草来源的背后恐有更大阴谋。”
梁贵一案已结,可如今来看,其中大有文章。
濂州乃泾南辖地,对于赈灾事宜,梁贵有监察之责,可他偏偏死在了述职前夜。若是人有意为之,要掩盖濂州之祸,那这个天子脚下的澧都城中已然有人能一手遮天,呼风唤雨。
赵冉的目光落在一侧摞起的奏疏上,从里头随便挑出一本,都是在催他立储。
而其中呼声最高的,依然是废太子,承王。
赵冉蓦而拂袖,高摞的折子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惊得一旁的胡为光头一个伏跪在地。
“查!给朕仔仔细细地查!”
赵冉眼中锋锐如刀,冷声道:“此事全权交予安王,季卿从旁协助,无论查到什么都直接回报于朕,不得走漏半分消息!”
赵逸、季洲躬身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