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丽歌斟酌道:“公子酒量浅,还是少喝些吧。”
闻玉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蓦然起身,拉开商丽歌的手,却是举杯凑到她的唇边:“既不让我喝,不如你替我饮了这杯。”
商丽歌顿了顿,举杯一饮而尽。
闻玉执了酒壶,又将空杯蓄满,递到她跟前。
商丽歌:……
“我也想同你把酒言欢,但你既不许,便由我来言,你来喝。”闻玉垂眸,指腹在杯上轻轻摩挲,“还是说,你并不想与我同饮?”
虽还不知缘由,但商丽歌想,公子应是动了怒。
只这怒气不显,似是被他刻意压制,却又格外磨人。
“公子想浅酌,我自要奉陪。”
商丽歌再次举杯,一饮而尽。这一杯杯下肚,饶是她酒量不浅,此时也有些头晕耳热。
商丽歌又瞧了眼公子,他虽戴着半截面具,但周身气场明显,显见是仍未消气。
这般喝下去,何时是个头?只怕她醉死在这,公子也未必动下眉梢。
眼见公子又举杯递来,商丽歌眨了眨眼,一把扯住公子的袖口,如同那积了雪的红梅梢头,一点一点轻摇。
她细语轻喃,尾凋绵软,抬眸时水色盈盈:“公子,我怕是醉了。”
第三十三章 晋江独发
“公子,我怕是醉了。”
月白与荼色的袖摆交叠在一处,如同空气中相互勾缠的馨香与松香,似是难舍难分。
闻玉的目光在那上头顿了顿,微微扬眉:“可我怎么记得,你是千杯不醉?”
商丽歌:……
商丽歌咬了咬唇,大着胆子勾着公子的袖摆在指尖绕了一圈:“同旁人喝自是千杯不醉,可同公子喝怕是未饮便先要醉了。”
她勾着眼尾,眼波盈盈。明明是故作矫揉之态,由她做来却不叫人觉得反感,倒是能莫名勾起几分兴致。
闻玉意味不明地睨她一眼,却未如她所愿那般丢盔弃甲,只平静伸手扣在她指尖。温凉如玉的触感,这次倒没有一触即离,反而一点一点耐心专注地将袖口从她指间抽出。
商丽歌的神色微微一僵。
这寻常姑娘家软声侬语地撒娇,到了公子这儿,怎么就半点用处也没呢?
商丽歌暗暗叹气,正要撒开手,公子却又骤然一动,手肘似是无意间压上了她的袖摆,商丽歌抽了抽,竟是没有抽动。
抬眸望去,公子却是神色如常,另一手取了桌上散落的诗篇,一眼扫过。
蓦然嗤笑一声:“就这几句酸诗也值得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闻玉看向她的眼:“若不是眼睛瘸了,便是之前的诗文都白念了。”
商丽歌:……
她那般夸赞元和安的诗,不过是寻个借口接近的场面话,公子怎还这般较真起来。
商丽歌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自己的袖摆还被公子压在肘下,气势上便已短了一截。
商丽歌索性直起身,试图换个角度将袖摆抽出,公子的手肘却在这时骤然松开,她猝不及防一个趔趄,下一秒腰后又有一道力将她一托,原本往后的脚步蓦然前倾,商丽歌下意识伸手,却是撑在了公子臂弯。
闻玉呼吸一滞。
商丽歌也同样愣住,第一反应竟不是起身离开,而是觉得掌下的温度有几分灼烫,公子瞧着清瘦,不想这臂弯之间竟甚是有力。
商丽歌犹在出神,闻玉却是眸中微动,唇边勾出一抹戏谑:“站都站不稳,是真醉了?”
商丽歌似被烫到了一般,忙松开手站直,收敛了所有神色,恭谨如刚入小重山之时。
闻玉瞧着,不知怎的又生了些不虞。方才那两人举杯对饮的模样再次映入脑海,熟稔似相识多年的故友,可到他面前,不是装模作样就是刻意疏离。闻玉蹙眉,神色又沉冷几分。
“从今日起,你同我一道用膳。”闻玉忽而道,“我盯着些,也省的你贪杯无度。”
商丽歌微微一怔,她平日里用膳并不饮酒,且方才分明是公子叫她喝的,眼下怎又说是她贪杯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