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盈头疼的很,感受到了十八岁花未婚少女在古代生存的艰难。
她捏住蒋思敏的脸蛋,左右扯到变形,“谢谢你的好意。本小姐敬谢不敏。”
蒋思敏拍掉她的手,热情的推销着她表哥,洋洋洒洒一大串有点,最后加一句:“你做我表嫂多好。”
“滚一边去。”季盈先做热身运动。蒋思敏见她没反应,到底不敢直接把她表哥给带过来,最后嘟着嘴,“算了,这次放过你。”
于韩琦姗姗来迟,下半场才到。散场后季盈找到他问于达消息。
于韩琦摇头,说没受到信,问父亲,父亲让他不要管。“那别想了,去雀楼吃,雀楼有新菜品无味八宝鸭。我们尝鲜去。”
在雀楼遇到熟人了——曾经暗恋过唐月茹的张晗和王巍。说到这个王巍,当初在小桃红和赖大凶杀案中帮着唐月茹传递消息散播唐家千金杀人谣言,被唐进抓住扔进了大牢,功名也被革除了。如今倒是人模人样,还和张晗混在一起。
这算什么,暗恋者联盟?
暗恋者联盟也见到了他们三人,张晗竟然起身过来打招呼,“没想到这么快碰见了,唐小姐,我们还真有缘。”
这态度和之前态度不一致,季盈不管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回礼过后,不搭理就行,只是道:“张公子请自便。”
张晗笑了笑,并没有再纠缠,而是坐回了原位。蒋思敏小声问这人是谁,季盈懒得说:“无关紧要,你选菜单。”
蒋思敏低声问:“他老往这边看。”她察觉几次了,这人目光一直往这里瞅,还有他旁边那个灰扑扑的人也一样,时不时地把目光移到她们身上。
膈应。
蒋思敏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对于韩琦使了个颜色,
于韩琦不作声,默默盯着张晗,突然道:“我出去一趟。”他起身出去,却绕到张晗那一桌,大大咧咧地坐下:“兄弟,贵姓?”
张晗拿不准他是何人,摇了摇扇子,“张晗。这位小兄弟你是?”
于韩琦推了推王巍,“你告诉他,小爷是谁?”王巍曾经在勤思书院读书,哪能不认识于家小霸王,还是叶城本地神童,去年乡试人家中了举呢。十三岁的举人啊!多少家族难出一个啊!在叶城不会有人不知道于韩琦神童之名的。
王巍咽了咽口水,说了于韩琦的名字。
张晗一下子面色变了,勾起唇笑出声,拱手道:“原来是于小举人,失敬失敬。”
“举人就举人,加个小字是何意?”于韩琦问。
“于举人。”张晗从善如流,“坐下喝一杯如何?”
“小爷不喝酒。”于韩琦盯着张晗,但张晗还是笑着,“那于举人要如何?”
“你从这里出去。”于韩琦指着大门。
张晗笑得更欢乐了,扇子也摇的更频繁了,“这是何意?”
王巍擦着冷汗,这两位怎么怼起来了。
于韩琦把腿敲在桌子上,“没什么意思,就是你在这我吃不下饭。”
季盈有些担心。于韩琦这小霸王吃亏,要起身,蒋思敏握住她的手,示意再看看。
张晗还是笑着的,握起扇子,还真的起身,“那王兄我们走。”
还真的走了,走的毫不留意。
于韩琦又坐回他们这一桌,“怎么样,还是小爷厉害吧。”颇有些洋洋得意的感觉。
蒋思敏拍手给面子,“我们于小爷出马,在叶城那是说一不二。”
季盈却觉得张晗的表现非常违和,像是故意一样,而且她觉得这人可没有那么大气量,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
“你小心点。”季盈道:“他是誉王手下的人,小心套你麻袋。”
“他敢!”于韩琦对誉王不感冒。在家里他就听他老爹和祖父念叨着誉王这些年来气焰越来越过分,在他所属赋地收税抽成越发厉害,有时候还瞒报许多事。不过他和皇帝感情好,皇帝纵容,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总不能去别皇帝苗头。
三人吃完了饭,天色晚了,于韩琦吃饱有动力了又要去曹园骑马。
蒋思敏道:“你天天和我们混在一起,明年会试,你不参加了吗?”
于韩琦点头,“我娘早前给我算过命,说在我十五岁那年会有血光之灾,所以我娘不让我出远门。会试那么远,不去。”
这个理由无法反驳。
季盈不想去,“撑着了,懒得动。”她挥挥手,“你们俩去吧。”
季盈沿着街市回府,许多小摊贩开始收摊,晚霞辉映,天边日落融金,暧昧天色洒在身上,四周糟乱的声音仿佛如一曲生活的小序曲,带着安逸的前奏缓缓展开。
要是没有在唐府门前看到下马车的唐欣茹,季盈感觉她欣赏落日的心情会更好,说不定还能赋诗一曲。
唐欣茹在门口见到她,偕同她一起去了唐夫人正院,唐进也在,正在说起了清明节祭祖扫墓的事情。
季盈就随口问了句:“那祖母和大伯会返乡吗?”
唐进道:“你祖母已经来信,说正在返程途中。说你大伯一家也会来。”
“什么?”身边的唐欣茹不可置信地叫出声,声音很大,嘴唇发抖,“真的?大伯也会回来,大伯他来信说了?”
季盈见她全身发抖,面色苍白,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马上就要昏倒了。
唐夫人赶紧过来扶住她,“女儿,你怎么了?”
唐欣茹满心害怕,前世她记得清清楚楚大伯回来后没多久,京城就乱起来,然后誉王就起兵谋反了。可是这时间不对啊。大伯应该是明年祭祖回来,为什么会提前一年?难道誉王造反也会提前吗?
是她记忆出错了,还是这一世和前世不同了。如果不同了,那么她所知道的一切是不是都没用了!唐欣茹感觉全身发冷,她谋划了这么久,嫁给了一个鳏夫粗人,如果不是冲着他的兵权且日后能飞黄腾达,她图什么。
如果事情会提前一年发生,她不能再等了,要行动起来。唐欣茹回过神来,对母亲说:“我突然头晕。娘,让我躺一会儿就好。”
唐夫人让人送她去软塌上休息。
唐欣茹没躺多久,又坐着马车回到了许家,她没多少时间了,要赶快布置起来。唐欣茹这行色匆匆,让唐进皱了眉头,“成亲后做事还这样毛糙。”
季盈回去后却是睡不着了。
唐欣茹表现太奇怪了——仿佛什么来不及一样,而且她走时候看自己眼神让她想起了唐月茹的疯狂。
估计这人又在冒坏水。
果然她猜对了。
在四月清明节之前,大伯一家和祖母都回来了。
唐家重新陷入热闹之中。来拜见唐曲的人,攀关系的人,送礼的人,整天络绎不绝。唐府门前堆满了马车,每日都宾客满堂。
季盈发现唐曲这位大伯和他的妻子都是那种笑面虎,整天都笑呵呵的,和蔼又体贴。他们说待不长,又说这些年来多亏了唐进和唐夫人在家里操持,他们在京城才好做官。
季盈就听唐夫人背地里嘀咕,说家里每年账上都要支出四分之一给唐曲。她其实挺不耐烦看她这位妯娌表演的,但是无奈人家比她会做人能讨老夫人欢喜。所以就算不满每年那么大笔支出也无可奈何。一门写不出两个唐字,唐进和他大哥互为助力。这钱必须拿,但是她既然给了钱,就希望这位妯娌别一副面孔朝天看不起她的模样。
一般这个时候唐欣茹都会给唐夫人出主意,让她怎么和大伯娘打擂台。可是自打大伯一家回来祭祖,唐欣茹反倒回娘家不勤了。而且每次回来都行色匆匆,神色不明,眼里愁绪明显。
唐夫人关心女儿,问她是不是女婿对她不好,或者是许家有事。她哭诉说嫁过去才知道许漾之有个侍妾,是先头夫人留下来的,很受宠爱,如今她怀孕了,许漾之总是待在她那里,还不让自己动她。
唐欣茹觉得憋屈。
唐夫人气愤,“你放心,娘会为你讨公道。”正室夫人还没生,小妾生什么。唐欣茹却说许漾之说他三十了,膝下无一男半女,这个孩子不能打掉。
唐欣茹以为唐夫人会给她出气,谁知道唐夫人却说:“你先忍忍,待你大伯回京后,我去府里通姑爷说。”
唐夫人这个时候还想着不能闹出来,让大嫂看她笑话。她心里总是憋着一股气,既然自己比不过大嫂,但却不能一直在她面前丢脸。
唐欣茹笑的苦涩,逼急了就走了。
但没过几天又来了,而且还想方设法地往大伯大伯娘那边凑,旁敲侧击地问京城情况。偶尔季盈过去,她便盯着季盈的背影。
比如今天她说她要举办宴会。希望母亲和妹妹还有大嫂都能参加,也算给她撑面子。
冉汀姐这个大嫂,马上要临盆了,肚子大的都看不见脚尖了,如何能外出应酬?唐夫人要服侍老太太,和大伯娘别苗头,也不能轻易出府。况且这几日老夫人肠胃不畅,更是嘘寒问暖的好时候,所以就让唐业成带着季盈去许府应酬。
季盈也不想去,但没有找到好借口。
这样就上了当了!
所以她现在后悔不迭——她被醉醺醺的张晗拦住了,在后宅的一处小道上。眼前的人双眼通红,神志不清,甚至仿佛喝下了某种药物,在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而给她领路的小丫鬟不见了!季盈气死了,她够小心了,宴席上啥都没吃,也没被人泼水,上厕所也和人一起,绝不分开。谁能想到就是这样小心还被人钻了空子。
这个张晗也被算计了。不作他想,一定是唐欣茹干的——她就纳了闷了,唐欣茹非把她和张晗凑在一起做什么?
张晗状态不妙,似乎要爆发了。
季盈小心翼翼地绕开他,他却突然发现了季盈,扑过来。
卧槽!
张晗这人力气怪大。
季盈顾不得别的了,一脚踹他下/三路。
这人疼得倒地,季盈扭头就跑。
跑到一半被人拽住,她三脚猫的功夫打出来,却发现是:“于达!”
于达伪装过得,带着宴会酒楼人员的那种帽子,于达嘘声:“别说话。”他带着季盈沿着长廊处的花圃里弯腰躲着走,季盈看到另一边花圃里躺着许多人,看样子像是许家内宅女眷。
“这些人?”季盈还看到了属于唐欣茹身边的贴身丫鬟锦绣。
“我打昏的。”于达明显不多说,带着她回了宴会入口,“从这小路回去。”
“你去做什么?”
“有事处理。”于达很快消失不见。
季盈回到宴会上,见唐欣茹惊讶的眼神,她也不动声色。
没多久许漾之脸色铁青地出来,唐欣茹很快进去,接着夫妻俩都没有出来,然后突然有人冲出来说进了贼人,宴会就结束了。接着许漾之的手下驻军十来个进了许府,在搜查什么。客人们呼啦都散了。
唐欣茹出来了。她换了一套新衣服,脸也重新敷了粉,恶狠狠地盯着季盈。
季盈冷笑。
唐业成不明所以,季盈低声对他说了几句,他对唐欣茹说:“来的时候忘记告诉你了,今晚祖母说她有事要吩咐,让你回去。”
唐欣茹不信。
唐业成和季盈回去。
第二天祖母身边的丫鬟来了,说祖母找唐欣茹,希望她回娘家一趟。
唐欣茹耐不住回去了——
迎接她的是季盈的三个巴掌。
“啪啪啪!”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右脸扇的肿胀起来。
季盈还要扇,唐欣茹终于从懵逼状态中反应过来,要推季盈,瞪季盈,“你疯了?”
季盈握住她的手,又啪啪扇了左边脸几个耳光。
在这期间,唐夫人和唐业成一言不发。
唐欣茹的嘴角流出血丝,冲着唐业成和唐夫人喊:“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我打死,难道就她是你女儿,我不是吗?”
唐夫人想说话,唐业成喊了一声:“娘。事情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是唐欣茹做得不对,她要付出代价来。”
是的,她昨晚听季盈说完后也是冷汗淋漓,恨不得立刻打死唐欣茹这个孽女。
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要生生毁了自己的妹妹。而且不是一次两次,她未出嫁之前做的那些荒谬的事情她还可以安慰自己是她年纪小,是受唐月茹挑拨,是她这个母亲的失职。可是这次她都成亲了,而且这亲事还是她自己求来的,她又不知足来陷害自己的妹妹。
唐夫人想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张晗明显看不上唐家,为什么非要季盈嫁给他,为此不惜把妹妹送给别人糟蹋。
唐夫人想到这里,闭上眼睛,对着季盈:“盈儿继续打。”
唐进还不知道这事,她瞒下了。不让盈儿出口恶气,恐怕这事无法善了。
唐欣茹忍不住了吼叫起来,“娘,你的心好狠。我做了什么,你只听她一面之词就认定是我的错,都没给我机会辩驳。”她泪布满双眼,似乎非常委屈。
季盈就知道她要否认,“那要不要找张晗张大人和许漾之来对峙?”她又扇了一耳光,“我昨天给你留面子,没有在你丈夫面前拆穿你。你算计我,你算计张晗,等张晗一清醒,他能放过你?”
张晗的确神志不清,如果要真的想娶她,相看的时候装的好一点,唐进绝对会同意。哪里又用得着这样的方法,更让她确定的时候是于达给她的暗示。
许漾之如临大敌,于达肯定在找什么东西,这不第二天竹青打听回来的消息就是全城戒严,说许总兵府丢了一件宝贝。
她虽不明白于达探许府原因,但可以确定的是唐欣茹这拙劣百般的谋划许漾之不知情的。不然昨日他脸色不会那样难看。
唐欣茹似乎被她捏住了喉咙,眼神躲闪起来。季盈猜的没错,她是瞒着许漾之做的。张晗是许漾之请来的,她使人下了药。本来是想把药下给季盈的,可是她太机灵,找不到机会,眼看着机会消失,她一狠心就铤而走险给张晗下药,然后又千方百计把季盈引过去。本想着张晗应该能够对季盈做些什么,她就带着人戳破。
这一招她还是跟唐月茹学得呢。可是中途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她安排的人都昏倒了,而且许漾之的书房还被人搜捡过。许漾之大发雷霆,派人查找贼人,却找到了满地哀嚎的张晗。
许漾之更加怒不可遏,她没敢说是自己做的,也没敢说出季盈。
她心里疑惑张晗怎么伤的这么重,被找到抬回去的时候进气少出气多了。这样肯定是季盈做的,可是她不敢说。说了许漾之也饶不了她。
她嫁给许漾之之后才知道这人面上温柔,其实内里极为暴烈,府里的老人告诉她说许漾之曾经打死两个侍妾。先头夫人也被她打过,虽然许漾之没有对她动过手,但她挺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