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呜呜呜！嗷呜呜呜！”虎瑾用虎族语言回它。
小虎崽子，还装柔弱，本虎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会独自捕食了。
虎族兽人成年时拥有人型。
但他们还处于兽型时，就隐隐能从未成年时的能力来推测出未来的实力。
在这个兽人大陆里，无法进化成兽人的兽终究会沦为猎物。
而进化成兽人的兽，则对早日运用兽人力量的渴望更加强烈，所以虎族兽人自然不会像普通的老虎那样等到亚成年期才学会捕食。
虎瑾将怀里的虎崽拿走，池语央反倒松了一口气。
此时，她偷偷地戳了戳虎瑾的尾巴，提醒他正事。
也不知道虎瑾在想什么，他那尾巴从刚才起就没消停过，一直在乱晃。
接收到来自媳妇的提醒，虎瑾想起他们来这一趟的目的。
“族长，最近虎族里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虎瑾问。
其实在他来的路上，进入部落范围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虎族的一切如常。
但他还是想向族长再确认一次。
“部落里倒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只不过你那三个兄弟，一直在找你。”虎琢想起那三个惹事精，皱了皱眉头。
听完族长的回答，虎瑾的眼神一黯。
他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和虎，关于他受伤的真实原因。
池语
央只知道他是为了进阶渡劫，然后在半途的时候失败。
而族长根本不知道他渡劫的事。
成年后，他不告而别，擅自离开了虎族部落。
所以这次回来，族长朝他发那么大的火，他也认了。
不过，如果让族长得知他强行进阶，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消气的事了。
所以虎瑾又一步接过了话。
“族长，我和那三只蠢虎不合是整个部落皆知的事。其实这次我们回来的原因是，媳妇和我无意间得知，猿族想毁灭整个虎族。”
他快速地将矛头引向猿族。
“哈哈哈哈哈哈！猿族！”没想到，虎琢突然就笑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不死心！还妄想从我虎族开始下手！”
见状，虎瑾和池语央对视了一眼。
前者眼里是疑惑不解，后者从虎琢的话里读出了阴谋的味道。
正当他们在等虎琢解释时，洞穴外响起此起彼伏的虎啸。
“嗷呜呜呜呜呜！”“嗷呜呜呜呜！”“嗷嗷嗷嗷！”
“这事说来话长，我晚点跟你们聊，现在到了去给幼崽们上课的时间了。正好，虎瑾，你过来一起听课！”虎琢说。
池语央还没问出“什么课？”，她就感受到圈着她的虎瑾，虎躯一震。
第18章
池语央转过头。
这是她第一次在虎瑾脸上看到如此抗拒的表情。
甚至还带着一丝慌乱。
“族长，我就不用了吧？”虎瑾的目光躲闪，同时将池语央搂得更紧。
“到底是什么课？”池语央的余光瞄到虎瑾的尾巴都半垂了下来，可见他现在的心情有多糟糕。
“今天不是识字课，只是普通的知识课。”族长补了一句。
说完，他就往洞穴外走去，地上的幼崽们也随着他的脚步而移动起来。
“知识课？”听到回答的池语央更加好奇，“族长，我能一起听吗？”
“当然可以。”
族长的声音已经飘远，池语央连忙牵起虎瑾的手跟上去。
“媳妇，我……”虎瑾欲言又止。
话还没说完，他就望见池语央眼中的亮闪闪。
她似乎对“知识”二字起了很大的反应。
比起自己，还是媳妇比较重要。
想到这，虎瑾反手牵住池语央，领着她朝外走。
此时洞穴外的草地上，东倒西歪地趴着数十只幼年期的老虎。
毛色呈浅黄或棕黄色，身上的黑纹各异。
虎琢出现的一瞬间，所有的小老虎们一改之前懒散的状态，一齐叫了起来。
“嗷嗷嗷！”族长好！
池语央刚走出洞穴，眼睛还未适应从半暗的环境，转换到烈日下，就被面前的场景所震撼到。
几十只幼虎整齐划一地趴在草地上，用虎躯摆成了一个长方形。
池语央一眼望去，每行每列的老虎数目都相同。
它们的前爪窝在胸前，脑袋晃悠晃悠，视线集中在族长站定的方向。
像极了在教室里按位置坐好，然后等待老师上课的学生们。
而族长不久前也提过这是“上课”。
“这是族长在给未成年的老虎们上课。”虎瑾拉着池语央在最后排的角落坐下。
池语央刚坐定，便发现有几只虎脑袋朝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她敏感地察觉到这些视线里带上了打量的意味。
让人并不是很舒服。
池语央偏过头，看了一眼虎瑾。
他一手搂着自己，另一手半撑着脑袋，神色自若。
可池语央总觉
得虎瑾哪里怪怪的。
尤其是他的尾巴，并不像平时那般傲然挺立。
这一刻，他那条修长洁白的尾巴，正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蛇族兽人。”
就在这时，族长穿云裂石般的声音从最前方传来，让池语央一下子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与我们虎族不同，蛇族兽人拥有传承记忆……”
池语央不得不承认，虎琢的讲课方式枯燥且乏味。
她短短二十年的生涯里，从未见过能将知识点讲得如此无趣的老师。
但近半个小时过去了，全场却没有一只老虎敢随意走动。
……这可能就是族长的威严。
除了有几只老虎，会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他们两个。
然后再迅速地收回目光，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幼稚。
池语央悄悄地打了个哈欠。
要不是她想多了解这个大陆一点，而虎瑾并不能解答她所有的问题，她才不会……
等等。
“虎瑾，这些课，你幼年的时候也上过吗？”池语央按住虎瑾乱动的手。
显然他并没有在听课，而是在把玩她的手指。
“嗯。”虎瑾点了点头，脸上还是那副无所谓的神情。
“还有识字课？”虽然池语央压低了声音，但仍有几只离他们很近的老虎忍不住转头过来看他们。
但池语央并不觉得这是因为他们在耳语。
即使他们俩在后排一言不发的时候，照样会有几只脑袋转过来。
“嗯。”虎瑾抬起头，用视线警告那几只望过来的老虎。
同时，池语央闭上了嘴。
在她的脑海里，有一个想法在成型。
—
“嗷呜呜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了阵阵虎啸声。
“下课。”同一时间，虎琢宣布了今天的课到此结束。
还没等池语央看清来虎们的模样，虎瑾就一把横抱起了她，躲进了族长的洞穴里。
“……”毫无反抗力的池语央捶了捶虎瑾的胸，“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洞中原本升着的火现在已然熄灭，池语央只能借着洞外微弱的光芒和虎瑾对视。
他的眸子里并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可池语央总觉得他很不开心。
“你这虎崽子，还
是这么讨厌学习。”族长边说着，边走进了洞穴里。
同时打断了池语央的问话。
“可能你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吧。”族长叹了一声。
虎瑾不是学习的料？
池语央并不这么觉得。
虎瑾识字这件事她很早之前就知道。
他们刚见面的时候，还是幼崽形态的它就用猫粮拼出了火和木。
后来，她问过他，他的“瑾”是哪个字。
可他只拼出了个王。
当时的池语央愣了半晌。
在等他拼出右半部分，到底是景还是堇。
虎瑾却说他不记得了，他只知道他的瑾是美玉的意思。
池语央才知道他的名。
然后虎瑾向他解释说，他只能写简单的字。
一般限制在五个笔画内。
当时的池语央信了。
直到她教他写自己的名字。
他只看了一遍就学会。
虎瑾用树枝在地上写的“池语央”三个字，认真且悦目。
而且从以往的种种迹象看来，池语央觉得虎瑾的学习能力很强。
也许他的确是不爱学习，可怎么看虎瑾都是个学习的料。
不过虎瑾他自己都没有出声，池语央似乎也没有立场去反驳。
“虎瑾，你先把我放下来。”池语央小声地在虎瑾耳边说了一句。
在长辈面前，用现在这个公主抱的姿势，太奇怪了。
“不要。”虎瑾终于开了口。
见他这副别扭的样子，池语央心里也不是滋味。
“族长，关于猿族的事，我们明天再来聊可以吗？”池语央抱歉地朝虎琢笑了笑。
“不急。老夫的时间充足。”虎琢点头，并且朝一边退了一步，给他们让路。
“那我们走吧，虎瑾。”池语央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顺带捏了捏他半耸拉着的虎耳，“回你在虎族的家。”
也就是虎瑾以前住的洞穴。
路上，虎瑾并没有变回兽型。
他就这么固执地抱着池语央在走。
一开始，池语央以为他的住处离族长的洞穴不远。
但当太阳渐渐西落，虎瑾还是一声不吭，保持原速前进，池语央问出了声。
“虎瑾，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
但毕竟他成年后就离开了虎族，极有可能是因为他领地内的气味变
淡了。
而且这一路上的风景并无明显的变化。
“我的洞穴，在部落的最外围。”虎瑾扯出一个不算笑的表情。
“虎瑾，你……”
“到了。”虎瑾突然打断了池语央的话。
说完，他将池语央放了下来。
“媳妇，你先进去，里面有生火的木头。我去捕猎。”同时，虎瑾将池语央手里，已经见底的矿泉水瓶带走。
他知道池语央用这个来装水，以便出行时携带。
池语央望着虎瑾离去的背影，竟读出了一丝落寂。
她摇了摇头，甩掉了脑海里要跟上去的念头。
现在跟着他，只会给他添乱。
于是，池语央快步走进了洞穴里。
她先生了火，然后才开始观察这个洞穴。
洞穴里堆着几根木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池语央记得族长的那个洞穴里，虽然东西不多，但堆满了兽皮和各种颜色的果子。
据虎瑾所说，这森林里的果子，除了用来食用，还有不少跟牙牙果一样，具有不同的功能。
一般的兽人都会在自己的住处里备上一些果子。
所以这个洞穴，看上去就只是个歇脚的地方。
联想起今日上课虎瑾的异样，不，应该是他自从来了部落后就反常的行为。
池语央脑海中的那个想法渐渐清晰。
“嗷呜。”
而看到叼着猎物的白虎，向她走来的一霎那，池语央的想法呼之欲出。
“虎瑾，你说你有三个兄弟？”池语央需要先确定一件事，“他们也是白虎吗？”
虎瑾刚变成人型，听到这个问题，他拿兽皮的手微微一顿。
“不，我们是同母异父。”
所以只有他是白虎。
“虎瑾，你这个白痴。”池语央终于证实了她的想法，因此她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我是白虎……”见池语央面露不悦，虎瑾默默地低下了头，“媳妇，你不要生气。”
“我……从小就和其他老虎长得不一样。族长上课的时候大家都会看我……所以后来我就不去上课了。”
几十只黄色的小老虎里，就他一只白虎，不吸引别虎的目光也难。
“我的亲兄弟也不喜欢我。”
甚至还想让他死。
虎瑾顿了顿，继续说：“别的老虎被族
长收养是因为他们父母双亡，而我是被我母亲抛弃的。”
“我是虎族的异类。”
“我又不是虎族的。”池语央越听越来气，她真不知道这只老虎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可我是异类。”虎瑾又补了一句，“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那你带我来虎族部落？”池语央都快被这只傻老虎给气笑了，“结果自己在那生闷气？”
明明知道带她来虎族部落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还是带她来了。
然后让她陪他一起生气。
“我想让族长见见你。”虎瑾看不明白为什么池语央笑了出来，“他说如果我有了伴侣，一定要带给他看。”
“那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是伴……侣，就不会在意对方到底是不是异类。”
池语央觉得伴侣这个词对她来说有些陌生。
所以她打算换个说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