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会不死,这样大的把柄在苏氏手里,她迟早也是个死。
叶玉杏不知七娘心中已经绝了生机,沉吟着对四娘道, “我屋里有几个人,还有送去东院的金玔,都信得来,叫她们暂时在七娘这里罢。你这里,还是用咱们常州的旧人,我能放心。”最后一句是对七娘说。
七娘闭上眼,无所谓道,“我信不过你,可你说,这里还有谁能教我信得过?叫谁人来都行。左右不过一个死。四娘,六娘,我的命就交到你们两个手里了。别叫我失望。”
说完这个,她仿佛用尽了力气,疲惫的下一秒就能睡着似的。
四娘和叶玉杏服侍着七娘睡着了,两人才出来。
走出这间满是药味的屋子,四娘站在廊下,望着院子外的高树树顶,还有树顶上蓝天白云。
她忽然就掩面哭了出来。
叶玉杏默然拉着四娘的手,回到自己屋里。
四娘一边擦眼泪一边道,“自我来了王府,以为有好日子过,可你瞧瞧,咱们生活了这么久,其实连个真心话都不敢随随便便对旁人说。她如今这样,焉知往后这样的不是你?不是我?怎么现在你堤防我,我防备你,大家怎么竟活成了这个样子?”
叶玉杏听她说了许多话,也安抚了她许多。
可再怎么安抚,七娘当初的盛宠,还有如今的末路,任谁看了不唏嘘不自伤。
她道,“……总要救一救的。”
四娘伤心过后,下了狠心雷厉风行地把厨上相关的那些丫鬟婆子也全都关起来,用王妃留下来的人去审问,首先把七娘的药给查问了清楚。
原来这群人不过是听信了谣言,说王爷王妃都忌讳七娘的病,生怕这病人克二娘腹中孩儿,才做出人踩人的是非。
至于七娘的药,那厨上管事的,被赫赫风声吓得生怕自己背了黑锅,就叫把那熬药的地方挪到了外头,还要求不叫药味飘进厨房里。
这就为难了熬药的两个丫头。
那两个丫头为了省事,一起想出了撒懒的主意,每把一份药熬出许多份汤水,药效自然大为减退。
四娘命令往后就在七娘院子里熬,每次自己与六娘各处一个丫头,两个丫头看着药,谁也不能单独离开。
听了四娘说厨上 * 那些推诿的话,叶玉杏正在帮七娘喝水,忍不住给提醒,“要说起来,咱们这一屋子人,倒有几个认得药材的?真不知道熬药的药材究竟是否对着李太医的药方。”
七娘此时被四娘六娘两个好生服侍了几天,竟重新燃起了活着的力气,一听兴许药材有问题,便破口大骂,“那个姓苏的小贱人真要我死不成!老娘就算要死,也不放过她,到时拉着贱人一起去跳湖,总不让她一个人好过!”
叶玉杏忙道,“还没审出来是不是她呢。你也别激动,若是她还好,若是旁人,暗地里害了几个人,结果推出来个苏氏顶了罪,真正的坏人在旁边阴笑着看你上蹿下跳,把你们一网打尽,你想想怕不怕?”
七娘认准了苏氏,“就是她!”
四娘因六娘这话,汗毛都竖起来了,可她只是却多看了六娘几眼,到底什么都没说。
下午二娘那里睡了午觉起来后,四娘就与六娘两个带着药包和药渣去二娘屋里,请教二娘身边一个认得药材的嬷嬷分辨分辨。
那嬷嬷看得仔细,“都还好,没有错的药。只是分量仿佛不足?”
她算了一遍药方的总分量,再用手掂了掂还未拆封的一包药,却不是很肯定, “还是得称一称看看?”
四娘谢过了这个嬷嬷,说要去找个小秤来称一称,与六娘带着药走去自己屋里。
到了东跨院,叶玉杏却见她再没了动静,不禁问,“不是说要称重么?”
四娘神色复杂,挥退了别人,“你才与七娘说的,可是心里话?”
叶玉杏笑道,“与她说谎话有什么好处。”
四娘纠结得紧,最后犹豫道,“如果不是苏氏……”
“你要猜谁?二娘?”叶玉杏紧紧盯着她,半是笑半是试探,“好四娘,我竟不怀疑你了。好了好了,那些事儿与不称量药材,又有什么干系。”
四娘瞪了她一眼。
既而,她长长叹息,摊手道,“你不傻,知道我说什么。”
叶玉杏只能正色,坐到她旁边,拉着她的手说,“我的好四娘,别犯傻了。这个事儿就到此为止吧,再往下盘,到时不论结果如何,你担待地起吗?
我若有本事将他们这也牛鬼蛇神一网打尽,我自然会这样做,可王爷是个多情的种子,这府里不论谁没来,王爷都要哭死的。更何况,她早已看透了,……去了一个,后面还会再来无数个……”
四娘简直要抓狂,她烦躁的简直要疯了,“可若是她要她死,我这么做不是与她作对?!”
这个“她”是谁,两人都知道,却都不能说出来。
叶玉杏立刻捂着四娘的嘴,哭笑不得,“平日里都是你嫌我乱 * 说话,怎么今天你也沉不住气了?你放心,我明白你。
看在你对我不错的份儿上,我也告诉你,她死在谁手里,都是死在她手里。但是。你记住了,死在谁手里,和死在你手里,在王爷看来,绝对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