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
三凤宫墙之外大广场,带着春阳的风吹来,一地寒气都散了。
皇后带着所有后宫佳丽,在这里等候即将回宫的,传说中的纯贵妃。
刘象虽没有上次那般,急不可待地要去太液池外接妻女,也是迎出了宫城,亲自下辇,牵起了盈盈下拜的纯贵妃的手,大为感慨,“爱妃一去六七年,朕都老了,爱妃怎么还如此年轻美貌?”
“陛下……”
叶玉杏抬头,激动却克制的望着陛下,扶着他的手站起来,似乎情难自禁,两人目光交融,竟都感慨万千。
半晌,她才平复下心情,指着车里呼呼大睡的女儿,落泪压低了声音,凑近刘象说道,“长平还没睡醒。她……她其实仍然听音不清,臣妾教了她辨别唇语,教她假装能听见声音,求陛下假装不知道她的不足,勿要叫旁人晓得咱们女儿的不好。皇后那里,也不要说……我怕长平被人小瞧欺负……”
刘象这些年都有看长平脉案,也都知道纯贵妃一力隐瞒长平的弱症,此时瞧见从前娇艳明媚的纯贵妃如此脆弱,那种为人夫为人父的强烈责任油然而生,搂着她沉声安慰道,“朕明白,宫里有朕做主,那三个太医往后专司长平,不叫他们理会旁人。皇后那里听你的,咱们谁都不说,谁都不知道,长平就还是个好孩子!”
叶玉杏泪如雨下,倒伏在刘象怀中,嘤嘤低泣。
刘象挽着她的手一起坐上了自己的御辇,车里,两人说了许多阔别已久的话,那份生疏感在车里隔绝外界的空间里,一下就消失了。
到达三凤宫外的下车马处,刘象先下来,而后也不要太监宫女服侍,亲自伸手,牵出纯贵妃。
两人且走且说且笑,好似从未分离似的。
走上台阶,皇后已经带领后宫群艳迎了上来。
皇后与诸妃嫔齐齐给陛下请安,接下来纯贵妃给皇后请安,最后是诸妃嫔一齐给纯贵妃请安。
有人欢喜有人愁。
孟妃与薄妃两个悄悄嘀咕,“她怎么还那么年轻?谢妃看着比她都老!”
杨贵妃仍旧模样娇憨可爱,却因做贵妃已久,眼角眉梢带了不少上位者的气势。
谢妃始终端着微笑。
皇后……皇后端庄贤惠,与她说了许多场面话,她一句都没记住。
刘象与皇后说了 * 几句,就叫大家散了,带着纯贵妃回关雎宫休息,——长平公主没来这里,直接被陛下派去的人送回了关雎宫。
皇长子此时在太极宫北殿用功读书,也不在此列。
皇后忍不住要问,“陛下,不如叫启儿去关雎宫给纯贵妃请安?好叫纯贵妃母子团聚。”
刘象笑道,“自然。皇后看着安排。”
说完,他就带着纯贵妃先行一步走了。
叶玉杏没有回头去看那些女人,走了几步,低声问牵着自己的手的刘象,“启儿……我不敢见他……他会不会忘了我?”
刘象闻言,一声长叹,搂着她的腰往前走,宽慰道,“你离宫多年,孩子不熟悉你是很正常的,莫要怕,有朕在,他敢不认你,朕打他屁股!”
两人回了关雎宫,发现长平还在从前刘启居住过的后殿四仰八叉呼呼大睡,不禁为父的心情大为满足。
他两个在一起说着长平,说到她这几年的情景,一时不免情动,趁着时间尚早,毫无顾忌地在了一起,直到天色将晚才起身。
有这样一满足之事缓冲,这两个情分更好了。
两人从内寝殿出来,长平公主正在关雎殿外,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说话,满眼的欢喜。
叶玉杏愣住,失声喊了一句“启儿”,眼泪禁不住滚滚流下来。
刘象就怕她这样,忙扶着她,对刘启道,“过来拜见你母妃。”
“母妃!娘!”长平先喊着母亲,乳燕投林一般飞奔如母亲怀中,伸出个脑袋,好奇的观望母妃旁边的陌生人,“娘?”
刘启亦好奇的看着父皇怀中的妇人,一时有几分羡慕刚刚新认的妹妹,恭恭敬敬走过来,给“母妃”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口中朗声问好,“儿臣给纯贵妃请安,纯贵妃万安。”
那刘象见到玉雪可爱的女儿,顿时把个好儿子忘到了九霄云外,笑哈哈的一把抱起躲在她娘身后的女儿就往天上飞了好大一圈,惊起女儿一顿兴奋的尖叫。
叶玉杏红着眼睛看着刘启,忍不住往前走了半步,生生止住脚步,连说了好几句“好”,说完,竟再忍不住,别过脸抹去眼泪。
刘启不知为何,也觉得眼中水润,似要落泪。
刘象把女儿抱在怀中,长平虽然不排斥他了,可到底不熟悉,挣扎着要溜下来,然后跑去刘启旁边,紧紧攥住新哥哥的手,跑去冲劲太大,差点把刘启冲倒。
“娘,他说他是我哥哥!”长平根本不松开刘启的手,笑得十分开心,“就是娘说的那个哥哥!”
见到两个孩儿这样的,好似真的有天生的血脉情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