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贵妃与大皇子母子俩在宫中坐等审讯结果出来。
他们知道,至多日落之前,杜行渊的日子便到头了,日落后,杜家还剩下数之不尽的家产能够被他们蚕食瓜分,之前因聂延璋而亏损的钱财,这下子有人补贴了。
东宫。
聂延璋也是此刻才知道,最后背黑锅的人会是杜行渊。
陈福笑着说:“对面打的好算盘,既找到了替罪羊,还是头肥羊——大皇子的库房也能填补上了。”
聂延璋端着茶杯抿了一口。
杜家富可敌国不是说着玩儿的,想必盯上杜家的人一定很多,他有些可惜地道:“早知是杜家,孤便拉他一把。总比叫别人拆了吞入腹中要好。”
陈福摇头,不赞同地道:“哪儿那么容易解救?事关重大,贵妃怎会叫人拿住一丁点把柄?除非殿下对一切未卜先知还差不多。殿下可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聂延璋也只是有些惋惜罢了,他摆了一盘棋局,与陈福下棋。
等到棋局下至三五局,“杜家”的名号,也该从大业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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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阁老受命审理杜行渊。
人未至刑部,已有杜家的人过来拦下马车。
杜家为皇商多年,与皇宫、朝廷的联系千丝万缕,虽说杜家还够不上杨阁老做靠山,但与杨家倒也不是全无交情,有人给他们指了明路,这便找上了杨阁老。
杨阁老见了杜家二当家的,只给了一句话:“听天由命。”
他眼光毒辣,这四个字给的极合适。
杜家二当家也是商场里摸爬打滚来的,投石问路到这个份上,亲耳从杨阁老口中听这四个字,便知道凶多吉少,恐怕无力回天。
他惨白着脸色回去准备料理后事。
杨阁老至刑部,与同僚一同审理,由苏详、黄赐光陪审。
寻常大案,皇子或皇室宗亲,也许还会来观摩凑个热闹,今日却没有一个闲杂人等,大堂里安静极了。
杜行渊跪在堂中,杨阁老翻动卷宗,由御医从旁验证药材品质不好,短时间内就会变质,产生毒性,与建兴帝所食其他药物相冲之后,毒性更大,用在重病的人身上,有致死的可能。
杨阁老走过流程后,问御医:“品质好的药,便不易变质么?”
御医道:“回侍郎,品质好的药,更为纯净,的确不易变质,也能保存更久。品质差的,本身便有些少许毒性,用在普通人身上,甚至孩童身上,都无不妥,但用于本身怀病,便大大不妥。”
杨阁老又问:“品质既有差异,为何交接之时,检查不出来?”
御医沉默片刻后,答道:“以次充好的法子多种多样,有时绝不是肉眼可以辨认得出来。再则是品质好的与差的掺和到一起,除非将所有的药,都靠人来服用验一遍,的确难以查出其中差距。”
而杜行渊这次进贡的药,正是好坏掺杂一起,才在交接时躲过了内官的火眼金睛。
若非建兴帝病重,这药材的品质兴许无人知晓。
杨阁老最后问杜行渊:“你可还有话要辩解?”
杜行渊缄默不语。
杨阁老抬起惊堂木……
黄赐光瞧了苏详一眼,见苏详冷直的目光落在杜行渊身上一动不动,悄悄叹了口气。杜家走到如今,也算艰难,到底也还是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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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
乔贵妃小憩起来,正好大皇子从六部过来给她问安。
她惦记杜行渊的事情,问道:“可有消息了?”
大皇子看了一眼更漏,答说:“应该快了,母妃再等上一刻。”
东宫也在等消息。
陈福手执白子,眼看又要输,笑道:“这局完了,也就完了,殿下可以用晚膳了。”
聂延璋没说话。
陈福顺便提了一嘴:“杜嫔如今还关在内狱,不知道杜家没了之后,她可还会位分照旧。”
聂延璋淡声说:“你操心太多。”
杜家都没了,杜嫔还留着有何用?
当真以为建兴帝会有所谓的“宠妃”?
乾清宫更漏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