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泽蹙眉:“疯子告诉你们的?”
灶房里其余的人异口同声道:“嗯!”起先他们都以为城主喜欢人姑娘才天天往那跑,但高守城逮着人就义正言辞的教训他们:“咱城主不喜欢叶姑娘!”
灶房的人七嘴八舌,还痛诉高藏锋打人的劣迹。
戚无泽咬着后牙槽暗骂,但随即又想,他当初好像确实说过这话。这些话阿暖是不是也听到过,她一点表示没有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主厨把做好的一荤一素摆到他面前,问道:“城主,要再下碗面吗?”
戚无泽摇头:“给我爹的。”
主厨狐疑道:“老城主已经吃过了。”
戚无泽看看手里菜,叹了口气,“没事,我和他一起吃。”
他端着饭菜穿过长廊、拱门,最后在一座老旧还算干净的庭院前停下。小厮瞧见他来连忙行礼,轻声道:“城主。”
他摆手,径自往里走。院子精巧,里头枯枝落叶满地,到处是空花盆。屋子里的门敞开着,窗前一豆烛火摇曳,还没进去就听见里头传来絮絮叨叨的说话声。
时不时有枯哑的笑声。
戚无泽收拾好情绪,抬步进们,笑着喊:“爹”
絮絮叨叨的人一如往常好像没听到他的话,继续给面前的花盆浇花,边浇边道:“这花很快就能长出来了,蕊儿,等长出来我再给你种。”
站在窗前的老人须发皆白,原本挺直的背脊已经佝偻,明明五十来岁却像足了花甲老者,身上布满沉沉死气。
十几年,戚无泽还是不习惯曾经高大英武的父亲变成这般模样。他抬步跨入,把饭菜放到桌边,去拉戚彦。
“爹,娘让你吃饭呢,不然又要发火了。”他爹以前醉心武学,总是废寝忘食,每次都被他娘揪着耳朵拉到饭桌上。
也只有她娘才治得了他爹。
原本还视旁人如无物的戚彦一听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乖乖跟他坐到桌子边上,紧张道:“可不能惹你娘生气,小泽,快吃,待会你娘生气了。”
戚无泽给他盛饭,自己也盛了碗,边吃边问:“爹,你和娘是怎么认识的?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娘的?”
戚彦疯了后最喜欢的事就是一遍一遍说着他和妻子的过往。
“我和你娘啊,是在关内认识的。我一眼瞧见她便很喜欢,觉得这姑娘可真好看,眼睛、鼻子、哪哪都长在我心坎上,就想护她一辈子,想看她每天对着我笑。”
“你不知道你娘第一次见,还把我臭骂一顿,骂我是登徒子......”戚彦越说越兴奋。
戚无泽突然问:“爹,那娘后来怎么会喜欢你?”
戚彦想了想,笑道:“大概是觉得没有人比我对她更好吧。”
没有人比我对她更好?
他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戚无泽听了大半宿。月华如霜,倾斜而下,终于把他爹熬睡后,他悄悄起身,伸手去拽他爹怀里抱着的峨眉春蕙。
他爹向来宝贝这花,枯萎多年也不肯丢。他尝试几次终于把花弄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人弄到床上,又轻手轻脚的往外走。
走到院子外时,朝守门的小厮道:“你们先去找别的花盆放到我爹屋子里,记得动作轻些,别把人吵醒了。”
小厮点头。
戚无泽抱着枯萎的花一路往马厩里去,入冬的天气,喘口气都能结出霜花。他在下人困惑的目光中骑着踏雪披星戴月狂奔出城,脸上一扫来时的沉闷,整个人敞亮又快活。
她喜不喜欢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很确定自己喜欢她,会因为她小小的举动暗自欢喜,会因为别的男子接近她而生气。
看见她就开心,想她一直对着自己笑。拉赫
这世上没有人比自己对她好,他现在就把这花给阿暖送去,总有一天她也会开花的。
天光大亮,流光城的人全部整装待发。粮食装车后,胡离亲自与叶暖道别,临到要出发,一直安安静静地流毓说什么也不走,闹着要在农场常住。
胡离头疼,让跟来的人轮番去劝流毓,但全被他赶出来。
一大群人等在院门口,流毓一人躲在木楼里关着房门不出来。
眼见无计可施,褚雪松施施然站出来,温声道:“我去劝劝,胡将军等等。”
“你?”胡离觉得这瘦弱书生不可能劝得动。
褚雪松轻笑,往木屋里走,片刻后木屋里传来惨叫声。流光城都听出那是他们少君的声音,想去瞧瞧怎么回事,却被胡离拦住。
片刻后,流毓捂着嘴角乖乖跟在温润的褚雪松身后出来了。看见胡离就开始抽,声音都开始抖:“胡将军,我,我要回去。”这里的人太凶残了,打人不打脸,这次这臭书生居然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