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团粘腻, 嬷嬷夜间不要吃太多。”这是国公府发的青团,关鹤谣一遭给送过来了,最近她灶间的果子攒了太多, 光靠她和掬月都吃不完。
她又塞给陈婆子两个香囊,“是我要多谢嬷嬷担待。你许我们每日进出着实帮了大忙, 我以后但凡挣了银钱,必然少不了……”
关鹤谣将陈婆子一顿夸赞,给她各种画饼,听得陈婆子周身舒畅。
侍郎家的二娘子居然要自己去市井讨生活, 还没她家丫头大呢……陈婆子吃着青团,莫名生出了几丝真诚的同情。且这二娘子对她们都是温和有礼, 还时常来陪着说说话, 确是个好的。
陈婆子自己也想不明白, 为何每次听到关鹤谣说话都如沐春风。其实,她身为的家仆,能够被人尊重,被人平等相待,自然是对关鹤谣有着朦胧好感的。
关鹤谣坐着陪陈婆子说了一会儿话, 听她满面红光地讲府里今年饮福宴阔气极了,魏家也送来好几抬大礼。又说阿郎遣了十几个家仆,六辆大马车风风光光回安徽老家祭祖。
关鹤谣含笑听着,却不往心里去。
关府这些事她浑不在意,还没有陈婆子说给自家闺女相看郎君有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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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国公府那边,关鹤谣逢八得一日旬休。
恰三月初八这日天气晴好,她便兑现了之前对掬月的承诺,举行“山中春游暨尚未成立的‘阿鸢食肆’首次员工团建”活动,鼓励带家属。
这次不像上巳节那样奢侈地雇大马车,她花了一百文滴滴打驴,租了个敞篷驴车由毕二驾驶。他又带了自家娘子和两个孩子,一行人四大两小出了南城门。
南城外最堪游赏的山便是鸣泉山,南坡栖着大报恩寺,北坡则游人更少,也更原生态一些,还能遥望金陵城。
把驴车泊在山下农家,一行人便准备从北坡开始爬。
关鹤谣晃着手里一包蜜枣,“今日第一个爬上山顶的,得此当彩头!”
语音刚落,两个小家伙就往外冲。幸毕二娘子眼疾手快把他们拽住,偏那两个孩子还叫着“蜜枣”“我要蜜枣”拼命挣扎。毕二忙去帮自家娘子,教训着“听阿娘的话!”一手拎起一个娃娃夹在臂下。
孩子们惨遭亲爹暴力压制,仍不服输地晃着小胳膊小腿,看得剩下三人哈哈大笑。
关鹤谣也觉得刚才的话不妥,实在小觑这些精力充沛的小魔兽了。她变魔术般又拿出一包,“不要着急,跟着阿爹阿娘一起走,你们只要爬到山顶,就能得到一包蜜枣。”
本来就是为了哄孩子的,怎么可能让他们颗粒无收嘛。
毕二家娘子自然懂她这份心意,连忙道谢,“让东家娘子破费了。”
“盛娘子客气,”关鹤谣莞尔,“我瞧着这两个孩子可爱得很。”
这位盛娘子穿着粗布青衫,那衣衫虽打了补丁,却洗得很干净。
她性情极柔和,甚至有些怯懦懦的,对着关鹤谣这小她十来岁的小娘子都是一口一个“东家娘子”。
她一双儿女倒是更像毕二,虎头虎脑的,一点儿也不怕生。
北坡路平坡缓,时不时有一段青石板阶梯,爬起来并不累。
关鹤谣久居市井,能来这大自然活动一下也觉得心旷神怡。山路沿途都是绿树碧草,静谧幽深,偶尔碰上几个带着烛火气的游人迎面而来,想来是寺里进过香从这边下山。
毕二带着两个孩子在前面呜呜喳喳地开路,关鹤谣便和掬月在后面陪盛娘子说话。
“康郎今秋就七岁了,珠娘刚过五岁。”
“七岁啦?可入学了?”他去岁满六岁,该入冬学了。
“这……”盛娘子面露难色,“郎君能挣的银钱没有定数,常常七、八日没有进账,我、我也只能做些缝补浆洗,实在……”
关鹤谣理解地点点头,略一沉吟说道:“若是他想入学,这束脩就由我来出,如何?”
盛娘子惊得篮子都捏不住,没听过还供伙计家孩子上学的,她愣这么一下,关鹤谣已经把毕家大郎叫过来。
这孩子本耍着一截树枝,此时乖乖站着听关鹤谣说话,“康郎,你想不想上学呀?”
康郎看看爹娘,看看笑眯眯的关鹤谣,慢慢点了点头。
“可是,”他涨红了脸,“家里没有钱……”
盛娘子的眼圈也红了,这孩子向来懂事,知家中贫苦,从不开口索要任何东西,原来他是想上学的。
“这你不要担心。”关鹤谣摸摸小男孩头顶,扬声唤道:“毕二哥,我每月多出三百文钱给你家大郎念书,只是你必须保证这钱是让他去上学的。”
她之前想过送掬月去上学,很是用心打探了一番。金陵城官学、私学都极兴盛,每一里巷必有一二所学堂,弦诵之声,往往相闻。每月两百文就能上很不错的私塾,再加些纸笔钱,这三百文足够了。
“东家娘子,这、这怎么好意思?”毕二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