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会在一阵愣怔之后,不顾自己胳膊还被捏着,忽然叫嚷起来:“是他!是他对不对?!你长姐口中的相好!亏我还相信你,原来你早就勾——”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就伴着一句暴怒的“滚!!”飞了出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个白色的身影“扑通”一声,如一块沉重的石碑仰面摔倒在地上。
唯有武如绪这样的练家子看清了蓝袍英雄的动作。
他先是手上猛然卸力晃得对方失去平衡,又出左脚绊对方朝前倒,而后右腿腾空起势,刹那之间,迎着对方向前摔倒的力道狠踢在那胸口。
动作干净利索,劲道可贯金石。
大快人心!
武如绪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然后被娘子捂住了嘴。
毕竟此时没人敢说话了。
不论是屋里的食客、伙计,还是门口光速围过来看热闹的,都一声不吭,只把眼睛瞪得像铜铃。
白衫狂徒被踢中心口,连呼痛的声音都发不出,只能惨白着脸捂住胸口,满头冷汗。而他那两个方才狂妄帮腔的厮儿,现在更是成了瑟瑟发抖的闷葫芦。
唯一还敢说话的,居然是那看起来最娇弱的店家娘子。
武如绪眼见她款款走到蓝袍英雄面前,声音柔嫩得仿佛他刚喝下的那碗豆腐羹,她问了一句,“郎君,你的脚疼不疼?”
众人倒吸一口气,深觉离谱。
而更离谱的事情是——她对面那个方才一幅杀神之姿的人,居然垂下头,非常认真地说:“...有点疼。”
这一次,是武如绪的娘子笑出了声。
武如绪和小舅子一不敢去捂她嘴,二不知她为何发笑。只是她定定看着那二人,似乎十分开心的样子。
然而,蓝袍英雄这句疑似示弱的话给了地上哭号的小厮儿勇气,其中一个忽然起身叫嚣。
“恶徒报上名来!你!你!你打了我家二郎,魏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那是你家二郎该打。”被挑衅的人瞬间切换了神情,他疾走几步拎起厮儿的后领,“尽管告诉你家家主,打他的人是信国公府萧五郎,萧屹。而且我不光这次打,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
语惊四座。
包括武如绪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蓝袍英雄的身份惊呆。就连白衫狂徒都滞住抚胸的动作,懵然抬头看向那迎着正午日光肃立之人。
“妈呀信国公府的?”
“那咋姓萧?啊!是关将军收养的那个吧?”
“是不是刚从洙州回来?我听说他这次治水立功了。”
“诶?店家小娘子...以前不就是信国公府的厨娘?”
“现在也是呀,常见信国公府仆从过来拿食盒的。”
“嘶——那这两个人......”
被议论的人不为所动,只把手里被吓傻的小家伙往他家主子身上一扔,又带出两声闷哼。
“这位关小娘子是我家小妹的义姊,我府上的贵客,绝不容尔等空口白牙随意编排。”
武如绪下巴都要掉了。
“以后来找我,萧某随时奉陪。但现在,马上滚出去。”萧郎君很焦躁地在双脚之间来回移换着重心,“不要逼我帮你们。”
一时间,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地看向他穿的乌缎六合靴。
两个小厮儿亦是如此。他们又见自家二郎终于缓过气,好像要开口,连忙捂住他的嘴。
武如绪看口型好像在劝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不禁嘀咕,自从进了门,你们哪条举止算是好汉?
魏家,哪个魏家?
居然能在这么嚣张的同时,又这么废物?
直到白衣狂徒被他两个厮儿连拖带拽地弄出食肆,武如绪也没想明白。
回家的路上他还在和娘子议论这个问题,可娘子只是笑,“管他是哪个魏家?总也比不上信国公府那位。”
“那倒是。”武如绪重重点头。
他是武人,本就很敬重军士,更何况是战功显赫的信国公府。
“不愧是国公府的郎君!身手是真不错。”他凑到娘子耳边,自以为狡诈聪慧道:“而且依我看啊,关小娘子八成是看上人家喽!你没看到她那小眼神啧啧,简直和你看我时候一模一样哈哈哈哈!”
武家娘子看着冲到前面和弟弟打闹的夫君,心想:那你就没发现,萧郎君看关小娘子的眼神也和你看我时一模一样?还有每次那种明明只是练武擦破点皮,却非要可怜巴巴来找我包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