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喂饭的厮儿的面,她轻轻吻上萧屹额头。
“快点好起来,”她呢喃道:“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也有好多话想听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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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用完了昼食又睡下了,小娘子陪着他呢。”
“我就看一眼。”掬月眼睛通红,“小娘子又哭了吗?没亲眼看见郎君醒了我不放心。”
小九拗不过她,也知这小丫头担心得不得了,一听萧屹苏醒了便慌忙赶来。
他把人领到卧房门口,掬月悄悄开了一条缝往里看。
屋中浓重的药味遮住了原有的饭香,萧屹仍是趴着,而关鹤谣侧身躺着,小心又尽可能地挨着他。
萧屹唯一那条完好的手臂揽住身边人,两人交颈而眠,呼吸静谧又安稳。
就应该是这样的,掬月忽然想。
虽然她知道这两人感情甚笃,可关鹤谣和萧屹几乎不当着她这样亲密,她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这样。
可是眼前这一幕,让她无端地坚信,无端地熟悉,无端地……想要哭泣。
一片雪花落在手背,掬月像是被烫到,畏缩了一下。
她抬头望天,怎么又下雪了……
赶紧轻手轻脚合上门,她只想着给那两人挡住风雪,希望他们能永远这样相拥于一室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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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心俱疲的关鹤谣和萧屹地睡午觉解乏时,宫里的家宴正到酣畅之际。
殿内丝竹绕耳,官家数杯酒下肚,语气已有两分飘忽。
“锦儿,你这两日可曾去看过那萧五郎?”
赵锦正身跽坐,“回爹爹,还不曾去过。”
月末,宫内将为官家五十大寿办千秋宴,正由他负责。
是以赵锦最近一直滞留宫里筹备,忙得脚不沾地。听闻噩耗心急如焚,也只能派亲信去看望一番。
“朕知你二人情同手足,你明日便出宫去看看,也免得悬心。”
赵锦忙答“是。”
“虽然三弟还未去看望,可爹爹赐下殿前司虞侯之职,这是天大的恩典。”
赵铭开口:“况且火灾未有伤亡,而萧五郎得浴圣恩,百姓也颂爹爹英明,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这话他是笑着说的,没人能看出他此时恨意滔天。
就算是为了安抚险些丧了子嗣的信国公府,他仍觉得里外里一算,萧屹平白捡了个好职差。
殿前司在内为御前禁卫,在外则随驾护卫,重要非常。
赵铭着实迷惑不解。
爹爹不喜关皇后,更忌惮信国公府在军中威望,这些年一直有意无意削其势力,为何突然给了萧屹这样一个重要官职?
“只是听说萧郎君伤得不轻,爹爹又恩准他修养至痊愈,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到殿前司应卯。在这之前……虞侯一职岂不空悬?”
赵铭眼光中一片孺慕,“圣躬安康为宗庙社稷大计,不容半分差池,是否——”
官家摆手打断了他,“铭儿所忧,为父知晓。只是殿前司这个职位,给那萧五郎正正合适。”
赵铭笑容微僵,未想到向来游移反复的官家这次如此坚定。
“让他去殿前司,原因无他。”
官家端起琉璃酒盏,漫不经心地和儿子解释。
“只因朕能看出这萧五郎是至纯至勇之人。他既然能为救一稚童忘死奔赴火海,那倘若朕躬有难,他又当如何?”
赵锦箸尖微滞,心头一片冰凉。
这就是他的父亲,这大宋的皇帝。
一个精致的利己者,一个纯粹的享乐者。
到了第十世,赵锦觉得自己真正看透了他。
哪怕他说这个官职是萧屹应得的呢?
然而挚友险些送命,只换来更多送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