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闭嘴,你既然让为娘帮你,就得听我话。今日虽事出从急,你也太过冲动。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多少人盯着你?好在你还知道遮羞没让人看见……”
云太夫人沉吟道:“人必须先送回去,而后徐徐图之。幸亏今日府里有马车去了寺里,回头就说是我去上香遇到的,合眼缘,带回府里坐了会儿。我看那小娘子衣料极佳,想来家中也是有头有脸的。咱们这样的话说出去,她家里必然察觉其意,不会再逼她嫁人。”
失而复得,关潜一刻也不想放手。
况且……想起那家人的做派,这无异于纵羊重入虎口。
此招有些险。
他这一丝犹豫轻易被母亲看穿,“你觉得,你比不上她要嫁的病秧子?”
“不是!”
云太夫人看着如临大敌的儿子,今日第一次乐了出来。
十多年来,关潜额间总压着一份沉重愁绪,此时不知怎的,倒是又有了当年窜房上树的少年意气。
她自是真心希望他能找到合意的娘子,保证道:“与对方家里周旋便交由为娘去做,若是你二人真有缘分,为娘定帮你促成这段因缘。”
母亲言至于此,关潜还有什么好说?
只能再顿首叩谢。
云太夫人想着那小娘子看起来受到了惊吓,现正在她院里梳洗。得找人安抚一番,再探听些虚实。
至于人选,她直接无视了拼命请愿的关潜,说要找一位女眷。
关潜忽开口:“就让谣儿去罢?”
云太夫人觉得在理。
谁让这信国公府历来人丁不旺,翻来覆去就这么几个人。她亲自出马,未免太过显眼。关筝年岁小又娇怯,难以打点这荒唐事。
想来想去,确实是进退有度的关鹤谣最合适,左右她早晚也要知道。
她与奎嬷嬷交代几句,最后有气无力骂了关潜几句,找夫君的牌位诉苦去了。
奎嬷嬷也快步离开。
明净的偏厅中便只剩关潜,以及一个全程划水、不知所措的萧屹。
这样劲爆的议题,他完全插不上话。
此时尘埃已定,方犹疑着开口,“义父,这——”
“你的婚期恐怕要拖一拖。”关潜拍拍他的肩膀,“自然是为父要先成亲。”
萧屹:“……”
如果义父能寻得眷侣,拖一拖婚期他虽然心疼,可也没有异议。
他只是没想到关潜真的这么看重那一位。
若说一见钟情的威力,萧屹自己就是个绝佳例子,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可是,关潜和他到底不同,前者心中有爱慕多年的魏娘子,难道这么轻易就忘了吗?
关潜又绝不是见异思迁之人,多年来身边莺莺燕燕无数,他视若无睹。
萧屹一时有些迷惘。
如同云太夫人能轻易看穿关潜,关潜也能轻易看穿萧屹,来自阅历和辈分的单方面压制着实玄妙。
关潜便推起萧屹的轮椅,“走,带你去见见你义母。”
萧屹试图阻止,“可婆婆不让您过去,已经叫阿鸢过去了。”
“正是因为谣儿过去了,我们才得过去。”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萧屹诧异地扭头。
他是第一次见义父这个样子。
被祖母责骂时是羞愧的,向祖母陈情时是悲切的……可是其实,他的眼中一直带着笑意。
像是眼瞳最深处的灯盏被点亮,照得整个人容光焕发。
此时,他也是笑容满面地看着萧屹,而后,问出了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问题——
“松澜,你相信……借尸还魂吗?”
*——*——*
“太夫人交代将人好好安抚一番,最好能再问出些东西。家世倒不重要,您主要看她品行是否端正,待人接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