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家三兄弟坐在那里说说笑笑，就是后来加入他们的萧焰，脸上都看不出一点拘谨。
想来，他们是经常这样了。
柳恒和柳怡对视一眼。
两兄弟都有些埋怨。
不知道父亲怎么会突然脱离桃花寨。
是因为京城有更大背景的靠山？
可父亲为什么不想想，他们本就是桃花寨的人，这个身份，注定了他们在京城被排挤，被猜疑。
那些所谓的拉拢，也不过是因为皇上对桃花寨，对大伯的信任，与父亲无关。
尽管他们不想承认，可他们都清楚，父亲背叛了桃花寨，背叛了大伯，背叛了……
他们……
可他们心里更清楚，父亲这么做，不仅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也是为了他们。
一时之间，柳恒和柳怡不知该用什么心态面对姬家的人。
柳慈借口到净房，悄悄溜出了大殿。
顺着小路朝没有人的地方走。
刚拐进拐角，看到一处阴影，立马停下了脚步。
“夏公公。”暮色里，柳慈的声音带着颤音。
“柳小姐……”
柳慈不敢说话。
恐惧一直都在，她都不敢回想。
后悔吗？
肯定的……
如果她当初不在姬府门口堵萧焰，就不会遇到五殿下，更不会……
柳慈打了个冷颤。
“柳姑娘这是……准备做什么？”
“我、我……”
“殿下让咱家提醒柳姑娘，墙头草虽好，可谁都不是傻子，别到时候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却得罪了两边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柳慈打了个冷颤，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
“柳姑娘是有好本事的人，手里又有那么好的东西，野心大点无可厚非。可前提是要有命，柳姑娘，你说是吗？”
柳慈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夏公公继续说道：“我家殿下也说了，柳姑娘这么大的本事，连他都要避让三舍，柳姑娘摇摆不定，是正常的，只是柳姑娘不要忘记了，我家殿下的手段。我家殿下再不济，也是个皇子，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能耐的。”
“夏、夏公公说的是。劳烦夏公公给殿下带句话，臣女是殿下的人，自然不会做对殿下不利的事，臣女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殿下可以查证，臣、臣女……只是想去个净房。”
“是咱家多心了，柳小姐请放心，你的话，咱家会尽数转达给殿下。”夏公公侧身，让出了路。
第262章 过年很忙
柳慈小心翼翼地越过夏公公，朝净房的方向走去。
她自然是不知道净房在哪里的，她跟出来，不过是看到敏妃身边的宫女出来了。
可这不妨碍她找净房的方向，看着那些朝东边走去的女眷，她也跟了过去。
一直不敢回头，总觉得夏公公的那双眼睛盯着她！
柳慈绞着手里的绣帕。
她一直都不敢回忆自己失踪的那两天经历了什么。
在姬府外面，被夏公公带走后，她被关在了一间黑屋子里。
不大，却阴冷。
她知道夏公公是五殿下身边的人，所以并不是很紧张。
她是敏妃的人，敏妃器重她，她能帮五殿下上位。所以，五殿下应该是尊重她的。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自以为。
五殿下确实没把她怎样。
不过是用黑布蒙住她的眼睛。然后，割开了她的手腕，让她安静地听着血滴的声音。
无尽的煎熬。
听着血液如水滴一般滴滴答答，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等待死亡比死更让人痛苦！
柳慈不敢回想当时的场景，那种痛苦的折磨，她不敢经历第二次。
所以，在五殿下问话的时候，她什么都说了。
之所以这么干脆，柳慈不认为是自己害怕。
五殿下是敏妃的儿子，她是敏妃的人，也是殿下的人，对殿下知无不尽是她的本分。
所以，她说了自己的那张方子，也说了敏妃的打算。
当然，那个打算是她的猜测，嗯，确切地说，也不完全是她的猜测。毕竟，前世，敏妃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她不过是把敏妃的打算占为己有而已。
所以，五殿下现在也知道了敏妃的打算，应该会全力配合。
中间出了点岔子，可与柳慈的最终目的差不多，剩下的，就是萧焰了。
柳慈还没找到接近萧焰的方法。
姬瑶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寸步不离地跟着萧焰，她找不到机会！
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萧焰，不能站在萧焰身边，她做的这些都是白费！
柳慈怒气冲冲地回到大殿，盯着萧焰。
萧焰正在给姬瑶剥瓜子壳。
姬瑶喜欢吃瓜子，可不喜欢嗑瓜子壳。
直接用门牙吧，姬瑶怕吃成瓜子牙，太影响美观。
于是，萧焰一颗颗地帮姬瑶剥壳。
两个小脑袋时不时地凑到一起，悄声说着什么。
萧焰冷峻的五官，带着一丝温柔。
柳慈看得恍恍惚惚。
前世的时候，她只见过萧焰一次，是在萧焰登基后，带队前往相国寺祈福的时候，她远远地看了一眼。
那个时候的萧焰，浑身散发着冷气，那是柳慈从未见过的震慑场面。
想着久远，可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前世，柳慈死的时候，也不过十一岁，看似经历了很多，其实在青楼里也只是单纯地接客。
因为某位大臣喜欢幼女，所以，她有固定的客人，不需要去争风吃醋，用尽手段。
所以，柳慈自以为是的经历了大风大浪，手段和目光都十分犀利。
殊不知，她的眼界和手段都十分有限。
以至于，她现在重生了，明明手里握着最大的利器，却处处受到限制，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
不仅没有如愿以偿地接近萧焰，还在萧烨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底牌。
虽然萧烨并不清楚柳慈知道的那些从何而来，也不用知道那方子是否有效，可敏妃做的那些，萧烨是知道的。
甚至连皇后与敏妃的计划，他都一清二楚。
心里不禁好笑。
母妃是傻了还是被野心蒙蔽了眼睛？
真以为皇后那么好心？
让出太后的位置？
母妃在皇后跟前低头做小那么多年，一朝得势，不踩着皇后的脸，那就不是他母妃了。
他知道的事，皇后也知道。
再说了，就算他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皇后也坐着太后的位置，那他母妃算什么？
一山不容二虎，两个太后？
到时候谁的权利大些，谁又要听谁的话？
萧烨摇头，喝完酒杯里最后一点酒。
原本以为今晚的宫宴会危机四伏，哪曾想，除了上官修要求查清女儿的死因外，气氛出奇的好。
姬家人回到姬府后，杨氏张罗着厨房把热着的饭菜全端上来。
中午的时候，大家就一起聚餐了，姬瑶收了不少压岁钱，甚至还有萧焰的。
萧焰虽然不在，可姬瑶帮忙代收了，宫宴的时候，都给了萧焰。
守岁什么的，姬瑶表示三个哥哥帮忙就好，酒足饭饱后，就带着黄桃回屋了。
接下来的几天，姬瑶很忙。
忙着收礼……
皇学小伙伴，不管认不认识，都走了礼。
姬瑶一边让黄桃登记入册，一边暗戳戳地翻看小伙伴的礼物，选了几样自己用不上，却又十分不错的，分给了家人。
大年初一的时候，跟着家人到寺庙上了香。
没有去相国寺，人太多，姬如风想着姬瑶岁数小，不想去凑那个热闹，所以选了京城近郊的另一座寺庙。
可人也不少。
姬瑶在杨氏和钟氏的带领下，挨着拜了菩萨，上了香，许了愿，甚至还捐赠了香油钱。
而卫昆那边也没消停。
因为上官修的要求，卫昆的人十分积极地配合。
当年莲妃身边的人，因为莲妃难产，这些人都因为伺候不当，该杖毙的杖毙，该发卖的发卖了。
留给上官修的，只有当年那些人的口供。
至于莲妃用蛊，谋害皇上的事，卷宗上也有记载，不过都澄清了。
是嫉妒莲妃的两个妃子的栽赃陷害，最后也查明了，两个妃子都被赐死。
姬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挑眉。
不得不说，皇上很会善后，一切都天衣无缝。
好保住了自己的面子。
毕竟被宠妃陷害，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卷宗记载的那些，不仅表现了皇上对莲妃的偏宠与思念，还把他塑造成了一个情种。
史官都不敢这么篡改历史的。
姬瑶才不管那边的事，苗水南和姚水要回洛水了，疾风营三分之二的兵力都会回洛水。
这三分之二的兵力，包括桃花寨的所有兄弟。
姬瑶有些弄不明白皇上的操作了。
第263章 送行
这种时候，不带兵镇守京城，还把疾风营的兵力调到洛水。
是因为与北漠的战事吗？
还有就是，二皇子不日就要到洛水，这个时候把疾风营的兵力调回去，是要疾风营跟着二皇子呢，还是让疾风营监视二皇子？
姬瑶撇嘴……
她更相信是监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全让她父亲做了。
日后，不管是二皇子登基，还是三皇子登基，父亲的日子都不好过。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皇上对姬府的恩赐，是给儿子机会，将来铲除姬府吧？
功高盖主什么的，从来都是臣子的大忌。
姬瑶有些担心。
虽然她相信父亲和三个哥哥的能力，还有项院长和莫氏的维护，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到时候，父亲和哥哥们的那些功劳，都是要他们性命的催命符。
见小家伙紧张到脸色煞白，姬川晨把姬瑶抱在怀里，安慰道：“疾风营在民间的威信不是假的，父亲在民间的威望不是假的，只要我们不通敌叛国，不管是哪个皇上都拿我们没辙。”
姬瑶白眼……
别以为她小，就真的什么不知道。
栽赃陷害，了解一下。
姬川晨拍着姬瑶的背，说了好大一通话，才勉强安慰好了姬瑶。
姬家的人都在疾风营，姬如风和姬家三兄弟是有事情要安排，姬瑶纯粹是过来凑热闹的。
姬瑶所在的区域是办公区，得是有一定级别的人才能进入的地方。
可以说，能进来的，都是姬如风的心腹。
尽管如此，也要经过层层搜查和盘问，才能进来。
姬瑶闲着没事，坐在书房里，无聊地看着沙盘。
排兵布阵她是不懂，可看到沙盘，还是忍不住兴奋。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姬瑶皱眉。
能在书房外伺候的，都是桃花寨的老人，也是父亲信得过的人。
可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总觉得是偷偷摸摸的，想做点什么；
姬瑶转了转眼珠，悄悄摸到了窗户下。
门外的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姬瑶听不清楚，只能干着急。
对方说到了什么，突然拔高了音量。
“你说，将军已经查到了中洲？”
“将军是什么人物，查到中洲，不是很正常吗？”语气中是掩藏不了的骄傲。
另一个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带上了几分担忧，“可事情过了这么久，将军能查到吗？”
“将军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吗？这些年将军一直在查，或许真的查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息呢？”
“也对，将军英明神武，没有什么是他查不到的。十八年前，十万将士的死，不仅是将军的痛，也是我们大黔的痛，我们……诶，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欲盖弥彰地抬高了音量。
那人明显不信，“到底怎么了？”
“我、我也不确定。”
吞吞吐吐的声音，让对方很不耐烦，“你倒是说啊！你这是要急死我！”
“我真不确定，我突然想起，我在中洲的远方亲戚，大年走动的时候，说好像看到了刘大人。”
“什么刘大人？”
“就是当年负责边疆将士军粮的刘大人！”
“那个刘大人，他不是……”
“被皇上斩首了！所以我才说不确定。”
“说来，这个刘大人就算活着，良心也会备受折磨。”
“那是，十万将士啊！死的时候肚子里全是枯草，破布。如果、如果不是缺粮，那场战役我们的人不会死的那么惨！虽然他们是被活活烧死的，那是因为他们接到了不能退守的命令！退，后面就是洛水！”
“那场战役我们没有输，就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说到后面，两人声音哽咽。
姬瑶心里也难受。
那惨烈的场面，光是想想就揪心的痛。
十万人，最后就剩下了五百人！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守在桃花寨，守着洛水。
擦了擦眼泪，姬瑶从书房摸出去了。
送行的队伍很壮观。
萧烨代表皇上，跟着姬如风和姬家三兄弟，一直把队伍送到长亭。
而京城与附近的百姓，更是沿路相送。
手里提着的篮子，一个劲儿地往将士们怀里塞。
不敢打乱行进的队伍，只站在路边，对队伍最边上的将士们「下手」。
可将士们动作敏捷，愣是没让百姓碰着。
最后，百姓们没辙，把篮子全放在了姬如风的马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