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厚的煜王府总管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茶水,不温不烫的刚刚好,双手端给桔大痣:“快喝点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桔大痣接过那杯水,咳嗽着嗫嚅了几句。
“什么?”栾肃没听清。
“帮我就离我远一点!”桔大痣边咳边吼道。
“哦。”煜王府总管蔫蔫哒哒地走掉了,像是一只失落的大狗勾。
角落里的动静吸引了两三个人的注意。
“大痣!”一个正系着绑腿的蹴鞠手走了过来,竟是城南的张屠夫。张屠夫一屁股坐在青桔旁边,双手继续系着绑腿:“好些日子没见呐?”
青桔倒是渐渐放松下来。
她对城南的这帮平民蹴鞠手很熟悉,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顾忌。
“过年家里忙,我家主子就没能再带着小的出来找各位蹴鞠。”青桔笑着说。
张屠夫没想太多,而是新奇地朝旁边呆呆傻傻的“赵若歆”点了点头,问道:“你家公子这脖子上挂着什么啊,芝麻饼么?”
青桔一赧。
她只有两只手,实在没办法兼顾到小姐姐的方方面面。为了让小姐不再时刻呱呱的乱叫,她便在出门前想了个法子,让厨房做了一块巨大无比的圆芝麻饼,挂在小姐的脖子里。
这样犯了癔症后贪食好吃的小姐,就只会一直忙着埋头啃饼,而不是呱呱乱叫了。
“张大哥有所不知。”青桔一本正经的说,“这是我家老太太替公子求来的护身符,乃是香山寺玄慈大师亲做的佛饼,用于给公子驱邪的。”
“哦。”张屠夫点点头,没再多问。心说你这佛饼咋跟俺媳妇儿做的芝麻饼一模一样,就是大了些。
青桔渐渐放松下来,她很快眼尖地发现张屠夫脚上的鞋子外沿有些绽线。
“瞧我,这都忘了!”青桔一拍脑袋,从包裹里翻出一双质软舒适的新鞋,递给张屠夫:“这是公子特地给张大哥准备的战靴,祝张大哥今日旗开得胜、大展雄风!”
张屠夫的娘子不善针线,而张屠夫又酷爱蹴鞠。
以往大家伙儿一起蹴鞠的时候,张屠夫身上动不动就会发生踢到一半儿,鞋子突然裂开,然后飞出去半截的糗事。后来与他交好的蹴鞠手们,就经常会让家中娘子帮着张屠夫做鞋子,在一起蹴鞠的时候送给张屠夫。
此次赵若歆为了确保楚韶曜的比赛没有纰漏,便也让丫鬟替张屠夫做了双新鞋,以防万一。
“啊,多谢!”张屠夫爽朗地伸手接过新鞋,当即就换到了脚上,来回地在房间里走了两步:“不错,很合脚!谢了啊,赵麻子。”
“赵若歆”忙着埋头啃芝麻饼,没有搭理他。
“这下咱们比赛安心了!”李铁匠兴奋地凑过来:“原本李某也让娘子替老张备了一双鞋,结果早上出门的时候太紧张,我给忘了!我刚才还担心呢,说老张这鞋子究竟能不能上场,这下麻子帮忙准备真是太好不过了。到底还是麻子心细!”
楚韶曜坐在厢房靠窗的轮椅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微醋。
这帮踢球的大老粗不知道赵麻子是女子,他可是知道的。
身为女子的赵麻子替张屠夫做了鞋,她是不是喜欢张屠夫?
楚韶曜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微妙的危机感。
他悄悄地打量张屠夫,暗自将张屠夫与自己进行逐项比较。嗯,毋庸置疑,他堂堂大晋煜王肯定是完胜张屠夫的,吧?
幸好张屠夫已经娶妻生子了,就算赵麻子真喜欢他也没有用。楚韶曜得意的想。
很快观众们全都就位,比赛就要正式开始了。
坐在厢房前端轮椅上的楚韶曜,亲自替废腿绑好了各种护膝和防具,而后深深看了角落里的桔大痣和“赵麻子”一眼。便英姿飒爽地起身,领着队伍进场了。
对绝大多数京畿百姓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煜王爷站起来。
大晋短命残疾的恶鬼虬龙居然就不残了,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令人惊奇的是,煜王爷的队伍里,竟然没有其他任何一个楚姓宗亲。除了他自己府邸里的小厮,剩下的都是——
“咦,那不是李铁匠嘛!”
观众席上有人大喊。
城南铁脚李阿牛得意的朝着四面看台招手飞吻。和有着恶鬼虬龙之称的煜王爷组队蹴鞠,这事儿够他吹一辈子的,足以载入家谱,流传给孙子的孙子出去吹牛逼。
“还有那个张屠夫!钱公鸡!刘臭脚!……”
“天呐!城南野生蹴鞠圈里的大触全部都在!”
“怪道他们今年没有报名联赛,原来都是过来和煜王爷组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