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王楚韶曜未曾出席。
他再次无诏离京。
京畿郊外的一处山道上,楚韶曜率着数十铁骑与汝平王楚志杰的五千精锐藩兵护卫作战。老奸巨猾的楚志杰在公主府地窖暴露的第二日,就趁夜离开了京畿回往藩地就藩,期间还分作不同方向设置好几个替身,用以躲避楚韶曜的追捕。
“楚韶曜!”汝平王骑在马背上,隔着半座山头朝着山道上的煜王爷喊话:“孤王不曾因为嫡子之死对你痛下杀手,你何故因为两个婢女就对孤王赶尽杀绝?”
“放你娘的屁!”栾肃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鲜血,高声喝骂道:“你在奉河春狩中对我家王爷下的杀手还少么?!”
楚韶曜搭起弓箭,从下往上瞄准山坡上的汝平王。
“楚韶曜!”汝平王喊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若今日当真对孤王穷追不绝,究竟谁赢先另作他说,你日后就再也无法在宗族立足了!
“孤王是手持丹书铁券的铁帽亲王,按辈分是你的族爷!你未经三堂公审、未请宗卿族议,就手无圣旨地无故斩杀孤王,按律你也应当舍命与孤王陪葬!否则你就是彻底不容于世、遭万人唾弃!”
“你确定你当真要如此吗?!”
嗖!
一支羽箭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从下往上地由山道射到另一座山头,贯穿了楚志杰的手臂。若不是恰好有一阵狂风刮过,几欲要贯穿楚志杰的心脉。
“这么远的距离,居然。”楚志杰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臂,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楚韶曜搭着弓箭,抽出第二枚羽箭。
楚志杰驾着马匹,在侍卫的护送下仓惶地俯着身子往前逃窜。
楚韶曜持剑往前,打算从拦截的几千藩兵中杀出一条血路来追敌。
“王爷!”刘鲜拦住了他,“楚志杰说得有道理。您若当真在此地斩杀他,之后难以收场。”
楚韶曜冷冷看着他。
“太后娘娘还在宫里!”刘鲜劝道:“您若是斩杀掉楚志杰,便等于向天下宣告自己叛乱。这固然是属下们一直期冀的,可太后娘娘尚未接出,您不能置娘娘于不顾。”
“没错,咱们明明可以做正义之师,没必要每次都将自己搞得好似乱臣贼子。”栾肃也跟着劝说。“楚志杰迟早要反,不如就暂且饶他一命,待他日后叛乱时再正大光明地取他性命。”
栾肃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赵姑娘最是端庄恪礼,她也不一定会喜欢谋逆之人。”
“是啊,王爷。”靳劼也担忧地道:“汝平王不急于一时,属下比较担心郦峰。今日您缺席那劳什子城门辩驳,属下担心楚席昂他们会趁机对郦峰不利。”
楚韶曜沉沉看了远处的汝平王一眼,调转了马头。
“回城!”
“是。”
皇城巍峨的城墙下,整个京畿大半的百姓都聚集在此地,听取陛下亲旨下达举办的自辩集。
戈秋莲不愧是众口称誉的完美皇妃,她抱着龙凤胎,温柔娴静地站在楚席昂身边,娇美面容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只这么站着,便替楚席昂吸引了不少好感。
更别提她时不时地就会帮着楚席昂说上几句,愈发使得京畿百姓对齐郡王夫妇的爱戴之情空前高涨。
与之相对的,是未曾露面自辩的煜王爷。
愈发惹人憎恶。
连自辩都不肯来,是不是心虚,是不是蔑视法纪!
赵若歆在人群中冷笑:“让一个人的清白通过他自己的自辩来证明和评判,这才是真正的蔑视法纪。若这天下的断案,都只看谁巧舌如簧会说话,那还要律法作什么?”
在深受京畿百姓爱戴的戈秋莲为齐郡王赢得一片赞誉时,刑部侍郎郦峰带着一个同样深受百姓爱戴的女子出现了,一路有琣郡王楚席康殷勤的陪伴。
京畿名妓王宝儿柔柔怯怯地走上去,对着戈秋莲行了个卑微的跪拜礼,口中称她为:“主子。”
令人钦羡的齐郡王妃戈秋莲,竟然是怡红院的幕后老板。
依晋律,教坊司云韶府下设的妓院为官民合营。然民间股份不得归于一人之手,若有人私自聚拢股份盗窃国库财产,按律当斩。
王宝儿一出现,戈秋莲身上的光环似乎黯淡了不少。
两个风格相近的人站在一处,谁也不能比过谁。
“你!”楚席昂又惊又怒地看着王宝儿。
王宝儿眼里蕴着泪水,柔怯地啜泣道:“王爷抱歉,是宝儿负了您。宝儿的确是您的棋子,可宝儿对大殿下动了真情。为了大殿下,宝儿不得不把您给拉下马。”
名妓王宝儿当众自爆间谍身份,交待了皇次子楚席昂的累累罪行。
同时还曝出了户部尚书戈明知的另一本账簿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