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抹老祖残魂是被锦华尊者斩尽的,不过,他本来以为是那老祖自己不小心惹了锦华尊者,踏入了禁制,故而陨落,如今听锦华尊者的语气,好像他和韩雪绍渊源匪浅?
总之,他还没想明白这其中的纠葛,锦华尊者身后就伸出来一只手拦住了他。
定睛一看,龙祁只觉得呼吸骤停:又是一个老熟人,迟嫦嫦的父亲!
原来龙祁压根就没去穷迢城,他一路循着灵鹿玉船的踪迹而来,不知道迟嫦嫦也在。
他这厢思绪如麻,迟刃那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安世那段话没有直接说出口,所以在旁人眼里,只是沈安世确认了龙祁的身份,便要他拔剑来迎,整个场面都乱了套,迟刃和沈安世关系向来熟稔,便忍不住要开口来劝阻。
“尊者,为何无端拔剑?”他说道,“这位龙道友,正是小女的意中人。”
沈安世:“......这么说,他是迟小姐的意中人,也是绍绍的道侣?”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迟刃竟然真的点了点头,表示他一直都知道。
龙祁此时脑子转得飞快,他意识到,迟嫦嫦并没有真正离他而去,至少迟刃的态度表现出了这一点,他还把自己当作“女婿”,拦住了锦华尊者,这代表局势还是对他有利的!
还没等他庆幸天不亡他——
从锦华尊者和迟刃的身后,却又传来一个熟悉得令人背脊发凉的声音。
“同时,也是我爱之深,恨之切,想要将他剥皮抽骨的爱人。”
局势对他有利?有利个屁!这个修真界这么小的吗?走两步路就是认识的人?
龙祁听到这个含着笑、混杂了丝丝恶意的声音,就觉得牙齿发颤,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人群默默地散开,为这片混乱腾出了空地,老祭司摸出了果干,放进嘴里边嚼边看。
他看到迟刃和锦华尊者面面相觑,在他们身后,祝追雁正从手臂中摸索着骨刀,血液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淅淅沥沥的淌,然后是迟嫦嫦,这个柔弱的姑娘,正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龙祁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方才还热切地凑到他身旁的白面书生早就走到了迟刃身侧,混在季氏师兄弟之间。
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打量着龙祁,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一个问题。
“无意冒犯,不过,凭什么啊?”
这个人,竟然同时是韩雪绍、迟嫦嫦、祝追雁的心上人?
任谁都会觉得奇怪吧!
龙祁面上无光,只感觉耳根子发烫,他忽然有点儿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支走安尘池。
他这下算是知道了,所有事情都已经在他不知不觉中脱离了掌控。
“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怒道。
“正在进行数据分析,倒计时开始,十,九,八......”
话说到一半,就失了声音,像是强行被人关掉的电视,就剩下戛然而止的荒凉。
原本平静的海面顷刻间翻涌起来,满目可见,皆是鲜红的绸带,似锦鲤游弋,这大概是难得一见的景象,然而龙祁并不觉得惊艳,因为他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海面下蕴藏的杀机。
清冷犹如月照千山的白衣女修,神色似乎有一丝无奈,眼睫轻轻一掠,垂下的小片阴翳将眼下的那颗泪痣遮蔽起来,她跨越风浪,踏冰而来,缓缓步上海岸。龙祁一喜,暂时将系统的异常抛到了脑后,他知道,在这样的局面,唯有韩雪绍能救他,便要开口唤她姓名。
“雪——”
那个“绍”字没能说出口。
折扇一声响,响如山倾,直上云霄。
“注意你的措辞。”那人用一种近乎轻蔑的眼神望着他,垂落的衣袂将海水映照成红,远远看去,像是残阳坠入海水中,而他踏于这片血色之上,“道侣?你问问她承认吗?”
晚霞裁为里衣,朝霞裁为外袍,旭日金色的余晖拓为流转的暗纹,熠熠生辉。
再望一眼,是松散的、慵懒的眉眼,灼灼不可直视,如同隔了一层傍晚时分的雨雾。
然而龙祁只有一个想法。
这他妈又是谁?
还没等他捋清楚这一切,刀鸣已至,骨刀掀起阵阵刺骨寒风,直指面门。
龙祁只好以白焰剑勉强招架住,刀剑相交之声,咯吱作响,生涩刺耳。
他的银龙铠已经失去效用,如今身上就这一件紫阶法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