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珏笑道:“今日是听闻院里有人冻伤了,所以来看看——你们放堂了?”
小男孩点头道:“嗯,已经是酉时了,玩一会儿再去用晚膳。”
喻珏道:“已经到冬天了,你们注意着保暖,稍后我会让人帮忙将院里缺漏的炭火之类都补齐,你们没事少出去闹腾,明白了么?”
“明白!”小男孩一脸认真。
喻珏于是拍了拍他们二人的肩膀,哄道:“玩儿去吧,下回我再带你们出院去。”
小男孩于是恋恋不舍地与喻珏说了声“再见”,就拉着小女孩离了墙边,又对云丹和谭初然挥了挥手以作告别,便加入了不远处的小孩堆里,玩起踩脚的游戏来。
他们走后,院长才笑着对库房内众人补充道:“是两个当初与喻小侯爷一同入院的孩子,也就只数他们年纪最小,其余的早就年满十岁离开了。”
喻珏只是点点头,没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左冯翊则是说:“看来一切都已明晰,京兆府也没什么要查的了,只院长自行责问了负责记录物资之人再来禀报就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尽管开口。”
院长恭恭敬敬地应了:“老妪感激不尽。”
喻珏闻言又道:“若是要不回那些物资,候府可以出这银两。”
“小侯爷果然有心。”久不发话的端王也悠悠开了口,“倒让本王对小侯爷在这院中的那段日子更加好奇了。”
“端王殿下是如此,在下又何尝不是?”左冯翊笑着看向了院长,“院长,小侯爷曾于贵院居住,不知可曾如那些文人雅士一般,也留下过只言片语?”
“嗯......”院长似是努力地想了想,继而有些不确定地说,“当年小侯爷离开的时候,好像确实是留下了些东西没有带走,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老妪也都没有扔去,只是捡在一起存起来了,想着哪天若是需要也好找回来。”
听及这话题逐渐从告一段落的物资转移到了喻珏身上,云丹的心里顿时警觉起来。
别管端王说的是啥,总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她连忙劝阻道:“院长,那都是些陈年旧物了,再倒腾出来可多麻烦,不如下回再说,等有空闲的时候差人一并送了去候府便是。”
左冯翊则面露奇怪,道:“小侯爷都尚无意见,公主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是这所谓的陈年旧物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么?”
院长闻言很是吓了一跳,立刻说:“没有没有,那些东西老妪都略略瞧过,不过是些用于练字的笔墨罢了。”
云丹觑着喻珏的神色,只见他微微皱着眉头,她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妙。
不过转念一想,当年留着东西在这慈恩养济院里的可是名副其实的原装反派大佬喻九啊,以他的性子,总不至于留下些什么把柄来吧?
这么考虑,云丹便倒又放心了些。
“院长还请莫要怪在下大惊小怪。”左冯翊轻叹了口气,“不知院长是否有所耳闻,前些日子有过曲安侯被告投敌叛国,虽然后面只是查出了私运军饷,但小侯爷既为养子,也不知是怎样大的本事,竟能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此事在下心中一直疑惑,只能多留个心眼。”
院长只好不知所措地应和着:“是,老妪明白。”
“钟大人如此也是应当。”端王淡淡道,“如今皇上龙体抱恙,京中动荡不安,曲安侯府又掌握西北边疆安定,凡事还是多小心为上。”
接着,端王便不喜不怒地看向了喻珏:“小侯爷说是不是?”
“皇叔。”云丹见端王一副胁迫之意,也顾不得自己是否表现得过分在意喻珏了,只是皱着眉道,“皇叔若想彻查,本公主自然赞成,但纲纪既在,此事就应当交由三法司去办,也好名正言顺,以安臣民之心。”
谭初然也帮声道:“在下附议,端王殿下,唯有如此,方可服众。”
“公主所言极是。”
出乎云丹意料之外的是,端王竟然一口答应了。
随即,他又微微一笑:“今日正巧,三法司俱在,于此众目睽睽之下,本王也顺道去看两眼,总是无妨。长公主殿下,您说是不是?”
*
位于正厅与庭院之间的位置,学堂、食堂与舍房三房并肩而立,共同构成了慈恩养济院中孩童生活的地方。
院长将众人带到了舍房五层靠边的一个雅间外,用钥匙打开了木门:“近几年京中孤儿渐少,五层也就闲置了下来——这便是小侯爷当年的住所。”
雅间入目很是干净整洁,陈设简单,不染尘埃,但应该是因为许久未有人居住的缘故,没有丝毫生活的气息。其内右侧摆放了四张床榻,左侧则是一排的衣橱,正对着他们的墙上是一扇紧闭着的窗子,帘子却没有拉上,暖黄的夕辉在地面染上一束光芒。
云丹跟着端王走入雅间,余光里却瞟着喻珏,心里有点隐隐的不安。
等众人都鱼贯而入,院长才踩了张小板凳,伸手去够了那其中一个衣橱的顶柜,从中取出一个小纸板箱来,递给了在旁边观望的端王:“端王殿下,小侯爷留下的东西全都在这里了。”
云丹立即便要走上前去看。
察觉到这点的左冯翊就要去阻拦,只是还未等她开口,云丹就先瞪了她一眼,继而带着谭初然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理直气壮地站在了端王身边,伸出手去:“皇叔,让我们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