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
云丹的思绪被这一声拉回现实,和其余众人一齐下意识地望向楚天澜。
云丹暗搓搓地心想,看来她牵的红线已经成功到楚天澜要为温逐月说话的地步了吗?
果然,下一瞬,楚天澜就将毛笔放好在了笔搁上,接着缓缓站了起来,朝沈太傅稍稍行了个礼:“太傅,近几日小侯爷身体抱恙,皇姐让逐月临时做了天澜一段时间的伴读。天澜以为逐月平日表现极佳,与天澜旗鼓相当,此次文试于她而言可称得上毫无难度。”
接着,楚天澜抬起头直视沈太傅的眼睛,语气恭敬且坚定,掷地有声:“因此,天澜以为此事定非逐月所为。”
云丹作弊并栽赃温逐月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实际上她也不乐意看到温逐月被冤枉。
一来以后这事若是水落石出,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云丹自己;二来温逐月并没有作弊,她又是跟自己关系不错的伴读,无论于情于理,云丹都希望她能成功脱罪。
况且温逐月虽是凭借实力成为自己伴读的,但温家上下许多人都对此结果不满,若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只怕他们会想尽办法将其闹大,将温逐月从这个位子上赶走。
毕竟,作为长公主的伴读,不仅几乎相当于攀附上了金枝,还有机会接触到其他皇室子弟和名门贵族,所以伴读这个位置一直是个香饽饽。
因此,楚天澜此话一出,云丹也悄悄地在心里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他不仅说得有理有据,平日对温逐月那“温小姐”的称呼也换成了亲昵的“逐月”,还明确地表示了自己对她的信任。
毕竟楚天澜身为三皇子,这样一来沈太傅若是要判定此事真相、亦或是惩罚温逐月,都得考虑楚天澜的面子。
温逐月回头看向坚决站在了自己这边的楚天澜,目光中尽是感激之色,眼眶微红。
云丹正愁要怎么为温逐月洗脱罪名,楚天澜这一说,她也立刻跟着附和道:“太傅,逐月一直是本公主的伴读,她的水平我不可能不清楚,今日的文试于她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加之我与逐月相处时间长,也知道她绝非如此走捷径之人。”
沈太傅听了他们的一番话,看上去也显得有些为难:“只是,这纸条总不能凭空出现......各位在方才有没有留意到什么异样的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均是摇了摇头,表示方才都只顾着作答了,并没有什么闲心思去过多地关注周围。
正在场面僵持的时候,三公主突然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来:“太傅......”
三公主大名楚云清,刚满六岁不久,身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白嫩嫩的脸蛋也是圆乎乎的,眉毛较浅淡,眼睛则是像两颗小黑豆一样,此时穿着一袭百褶撒花裙,脑袋上有两个小花苞般的发髻。
只见三公主楚云清看了云丹一眼,脸上略显不安。
云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完蛋......三公主这是什么表情,是方才看到了什么要揭发自己吗?
下一瞬,三公主楚云清的眼神却从自己身上挪开,落在了侧后方喻珏的身上。
云丹:“......?”
沈太傅正留心观察着,自是把楚云清的一番举动看在眼里:“还请三公主殿下知无不言,为师一定会主持公道,也不会让您受到一点委屈。”
意思就是说她不用害怕被云丹和喻珏报复了。
只见楚云清吞了一口口水,似是下了好大决心一般,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口说道:“太傅,方才在文试过程中,我写累了想抬起头来休憩一下的时候,偶然撞见似乎有什么纸张一类的东西在空中飞了个来回......”
“在哪里?”楚天策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例行公事般地问道。
楚云清好像有点犹疑不决:“好像是在皇姐和喻小侯爷之间......”
她此话一出口,云丹就感到楚天策凌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楚云清有些害怕地低下头:“可能是我看错了,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
“长公主殿下,小侯爷。”沈太傅捋了捋白胡子,继而语调严肃地开了口,“果真有此事?”
在场众人均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在等着云丹开口解释。
云丹的脑子里有如一团浆糊。
是承认还是不承认?承认的话,虽然跟温逐月的事情算不上有关系,但终究是在文试中作弊了,要受到惩罚,而且她前段时间才刚被楚帝罚了禁足,不知道能不能求沈太傅不要告诉楚帝今日之事......
可若是不承认,仅凭楚云清一面之词算不上证据是没错,但难保此事不会在沈太傅和其他皇子公主以及伴读们的心中种下一颗不信任的种子。
正当云丹呆立在原地,愁眉莫展之时,只见喻珏站起身来,也对着沈太傅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嗓音在雨声中更显清冽:“太傅,此事是喻珏考虑不周,与长公主无关。”
接着,云丹只见一道雪白的身影一晃而过,伴随着双玉佩碰撞的清脆声响,喻珏就如一袭清风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淡淡的玉兰花香轻轻飘逸在空气之中,喻珏身上的白衣一尘不染,此刻正垂眸看着她,睫毛如乖巧停落的蝶翅,一双桃花眼就如以往千千万万次那般清澈,纯粹得不含任何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