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揭开食盒将食物示于人前。
“不知最近府里何时改了规矩,堂堂侧福晋的定例竟缩减至此。”
眉峰一凛,沉吟一刻继续说道:“还是说膳房奴才胆大包天,竟敢私自贪污主子的份例。”顿了顿,“如此恶奴欺主,不知按规矩要做何处置?”
声音抑扬顿挫,婉转动听,好似不是在控诉,而是在日常谈笑般。
只是字字珠玑,有理有据,容不得人半分质疑。
李氏攥紧手中的帕子,神色愤愤。
贱人,竟然来这招。
乌拉那拉氏神情一怔,瞥了眼那令人反胃的菜叶,面色紧绷。
被闹了个好大的没脸,后槽牙磨得生生作响,手帕也几近揉碎。
怒喝道:“竟有如此恶奴,连主子的份例都敢私自昧下。此番放任不管,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愤恨地传来膳房管事。
管事吴公公收到传唤,只道是今早新出的菜色入了福晋的眼,脚步轻快地飞奔过来,满脸喜色怎么都遮掩不住。
心里早已做好了盘算:等下赏赐谢恩的时候动作幅度要大一些,更显心诚。
一番请安之后,跪立于堂中,静候主子开口。
眼神乱晃时无意间瞟过食盒里的菜叶,欣喜顿时被恐慌所取代,浑身颓软匍匐在地。
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下完了。
本只想着年侧福晋是个绵软性子,稍微苛待个几天,无伤大雅。没想到竟被捅到福晋面前。
早知就不收那烫手的银子了。
吴公公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这事他不能认,绝对不能认。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福晋强忍着满腔怒意说道,眼神中寒光乍现,凛冽的气势压迫着对面瑟缩之人。
吴公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头脑完全失去了运转。
战战兢兢地说道:“奴才...奴才不知,想必...想必是哪位不长眼的小太监错放了。”
身体已抖得像筛糠。
乌拉那拉氏气愤得一把甩过案边的茶杯,茶渍喷溅吴公公一身,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一心只想着如何将此事遮掩过去。
“还不老实,是不是硬是要等摘了脑袋才肯说。”
吴公公身体一僵,只觉得头脑处血液逆流。
他磕磕绊绊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也见过不少人因犯事被摘掉脑袋。
死亡的恐惧瞬间侵袭全身,再不敢谎说半句,老老实实地交待了整个过程,只是隐去其中李氏那一部分。
一场风波就此偃旗息鼓,吴公公最终被打了板子发卖出府。
经历此事众人对黎冰的态度也都恭敬了许多,主子们都这样,奴才们更是半分不敢得罪。
吴公公,膳房一把手,那是何等的权势,可到头来说发卖也就发卖了,更何况他们这些小喽啰。
黎冰又回到以前舒心的日子,甚至更舒心了。
匠人们也已经按照画稿将吊床做好。
泽兰苑内,外阳西沉,整个院落披在一层柔和光晕时,黎冰就会悠闲的躺在吊床上,看着天边飘渺的晚霞。
金色的霞光洒在她身上,衬得四周的繁花都失了颜色。
斑斑倩影与暮色相融,呈现一种清冷的美感。直到暮色悄然而去。
冬苜与夏芹正在窃窃私语。
“你说主子嫁过来也都半个多月,连王爷的影子都没捞着,她怎么一点都不急呢?”冬苜小声说着,手却间断性地捂紧荷包封口。
夏芹与她相处这么久也知道了她的财迷,对她时不时要摸下荷包的动作已习以为常。
“我倒觉得主子是个通透的,这要换成后院其他人早急得寝食难安,你看咱们主子过得多自在。人啦,还是要心宽的好。”
冬苜看着吊床上主子的倩影,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福晋被那样摆了一道,一口气迟迟咽不下去。
恰逢初一胤禛过来,乌拉那拉氏佯装无意间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