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贵妃透过墙壁的缝隙观望着,她知道,萧谨就要来了,那个疯子怎么可能放过她。
“走吧,我和你们一起走,”文贵妃将自己身上的包裹取下来给春柳,“春柳,若是届时我回不来,你就带着这个包裹回到江南,去找我的爹娘,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女儿不孝,远嫁京中,不能伺候二老颐养天年,”文贵妃将包裹塞进她的怀里,眼眶忽的就红了,“我最喜欢哼的江南小调只可惜以后再也不能哼,再也听不见了。”
“娘娘……”春柳跪在地上,头在地上砸的作响,拉着文贵妃的衣摆求着让她不要离开,“娘娘,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救我们的人过来!”
她的眼泪落下,“娘娘去哪,奴婢就去哪,娘娘……”
“别说了,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拖拉,”文贵妃转过身,擦干自己眼角的泪痕,“我就走了,你且带着叶家小姐好好的躲在这里。”
她这一生最错的事情便是遇见萧谨给予了那一分施舍,最悔的事情就是离了爹娘误信那人花言巧语入了这深宫,再见不得天日。
从荣宠一时到盛宠渐衰,她的这些时候,就像是一个笑话,就像是许许多多的女人度过的同样的时候一样,花颜末了,热烈淡了,便再没有新鲜感了。
唯唯诺诺从来不是她的性格,但是却被逼着戴上枷锁,着枷锁太过沉重,哪怕她再想要装作不在意,无所谓,也做不到。
“走吧,我领着你出去,去找你的夫君。”
可笑她就连唤自己嫁的人一声夫君都不行。
第67章 . [最新] 正文完结章 依稀梦中人
不知为何, 往常都乖的不得了的孩子今日偏偏哭闹个不停,安梨捂在他小嘴上的手总是舍不得下太大力气, 望着孩子通红的脸便又软了心。
小安嘉挣扎着,他的两只被母亲喂养的白嫩又肉嘟嘟的小手不断的挣扎着想要逃脱襁褓的束缚,他忽然之间就不愿意再待在母亲的怀里了。
安梨把他尽量的抱在自己的怀里,不要让跑动时的颠簸吓到他,呼吸声略带着急促的哄道:“乖孩子,我们马上就见到爹爹了。”
叶安嘉听不懂母亲的话, 他的嘴大张着哭个不停,或许是饿了,他的小脸不断的蹭着母亲胸前, 他不能够体会到大人此时在经历着一些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饿了,又或许是对外面的环境不太熟悉, 那哭声直直的能够刺穿作为母亲的人的心脏。
渐渐地,安梨捂在他嘴上的力气用的越来越大,小孩的哭声越来越弱,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闭着却仍旧流着泪水, 安梨能够感受到孩子在她掌心舔抵着, 她红着眼睛望了一眼看不见尽头的前路, 又望了一眼似乎有野兽在后的来路, 她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母亲还能将自己的孩子这样捂着多久。
前方的尸体越来越多, 那些宫人的血液将几人的鞋底浸湿, 这是一条笔直的路, 直直的通向叶弥心所在的玄武门。
文贵妃停下身来喘气,她的心跳的难受,听见小安嘉的声音便难过, 这条路很远又没有分隔,就算是萧谨忽然的出现,那他们也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宫墙笔直而又无情,上面的红灯笼鲜艳的诡异,这条路实在是太过可怕,从前低垂着眉眼伺候在一侧的宫人都睁着或闭着眸子倒在了血泊中。
“停下来吧,”文贵妃望着他们来时的路,抹了一把自己额上的汗,她已经都要听不见孩子的哭声了,“你先喂孩子,不然他哭着总会把萧谨的暗卫引过来。”
这儿只有这么一条路,就算是暗卫过来了,他们也躲不过去。
安梨连忙的将自己的手拿开,在贴着墙的地方解开自己的衣裳,她的脚底下便是一具宫女死不瞑目的尸体,就这么直愣愣的望着母子二人,她的手颤抖着捂住小安嘉的眼睛。
孩子的确是饿了,他贪婪地吮吸着,小手不断的在母亲的胸前抓挠着,似乎在控诉着母亲的无情,可惜他并没有什么的力气,尽管在肌肤上留不下什么痕迹,但是却是扎扎实实的挠在了母亲的心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空气中的血腥味好重,直直的钻入几人的鼻尖,安梨感受到自己的腿间有撕裂的疼痛,她伸出一只手扶着墙壁,身子开始打起颤来。
她想,如果等孩子睡后将他就藏在这些尸体之中,就算她在去找相公的路上被杀死,等到相公找到她,看见她留下的血书,也能把孩子救下来。
可是相公为什么还不来,他为什么还不来找他们母子。
皇宫何其之大,叶弥心带着人找了好多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他们,他就像是疯了一般的在一具具尸体之中辨认着自己妻儿的面容。
他想起了自己在乱葬岗的那些时候,他也是如现在这般,他寻不到安梨。
皇宫内已经很空了,他想,或许两人错过了,或许安梨带着孩子还有小妹正躲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隐蔽到自己也找不到他们。
军队不能进入宫中,萧谨的暗卫守着原先的宫里的宫人,人群乌泱泱的,若是那些暗卫看见军队前进一步,手中的利剑便会刺向一个人的咽喉。
血溅了出来,周围的人却好像都已经麻木,擦了一下面上的血迹便继续低垂着头颅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只有一些年纪小一些的宫女哭着喊着求军队别再前进。
军队的确是不走了,但是这又如何,萧谨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困上一辈子。
后来,有人提议,将人马分成小队分批潜入宫中,但是那些进入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安世红着眼要入宫找他的阿姐,但是却不被允许,因为叶弥心已经带着人进去了,不能再有另外的人进去,唐家给了叶弥心最精锐的一支侍卫,这是他们给出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