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甲和青稚排排坐在床沿,缱绻黯淡的光线里,他朝着她的方向移了一步坐过去。
不动声色地,又移了一步过去。
直到隔着一尺的距离,他便老实地坐着不动了。
青稚一直低着头在笑,见他看了过来,她敛笑地抬起头来,“蔺郎,酒席上你喝了多少酒?”
“没喝多少,让他们给顶上了,”蔺甲强调了一句,“娘子,我没醉。”
俩个人凑得近,她隐约闻得到他身上甘冽的酒香。
“我让喜婆做了些醒酒茶,蔺郎要不要喝些解酒?“
“有劳娘子费心了。”
青稚起身去给他倒醒酒茶。
蔺甲扯着衣襟闻自己身上的味儿,他没闻出什么名堂来,还是怕沾上了酒味冒犯了她,他解下外裳挂在衣架上,伸手接过那杯醒酒茶,趁热喝了两口。
青稚由着他慢慢地饮茶,她坐到梳妆镜前,拿下凤冠,解下耳坠子,又去内室里净了脸面,而后端着盆热水出来,放到床榻跟前,她蹲下身扶住了蔺甲的靴子,作势要帮他脱鞋洗脚。
蔺甲弯腰拦住了她,把她牵拉到床上坐着,“娘子,以后这些事我自己来,不用你伺候。”
青稚犹疑道,“寻常人家,不都是娘子伺候郎君洗脚的吗?“
“不是,“蔺甲低眼瞧着她道,“要洗也是我伺候你洗。”
他家娘子这么娇艳,他可舍不得她干这些粗活。
青稚偏头,妩媚地笑了起来。
蔺甲一见她笑,就再也把持不住地捧起她的脸,低头在她脸上胡乱地啜吻了起来。
他像只馋猫,在她脸上一通乱蹭后,气息不稳地停了下来,见她只是羞涩地低着头,他胆子一下肥了起来,伸手去解她的盘扣,越往下解手指越是不受控地打着颤,最后还是青稚亲自动手,把剩下的盘扣给他全解了下来。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他倾身过去吻住了她的唇,将人压在了床榻上。
芙蓉帐暖,一室留春归。
岁岁晨起就见蔺甲在院子里打拳。
一招一式都极为利落,拳拳生风,整一套拳法舞弄下来,他连气都不带喘一下。
蔺甲见岁岁站在边上观望,停下来,朝她亲和地笑了一下,而后返身进了厨房。
就是这一笑,让岁岁觉得神经都麻了,甲师傅对她还是冷板着脸为好,她看着舒坦,平白无故一声笑,太违和了。
她跟着去了厨房,见他在灶里烧火,锅里白粥汩汩地沸着,“甲师傅,青姐姐醒了没?”
蔺甲忙活着说,“刚醒。”
岁岁不经莞尔,“那怎么不是青姐姐在做早饭,而是你在这里烧火?”
蔺甲添了一把柴火进灶里,“我打小就做饭,自是做得比娘子好。”
“那我一会儿就过来尝尝甲师傅的手艺,看看青姐姐的厨艺到底输在了哪儿。”
岁岁出门就去往了内院,见新房开着窗,她走过去便瞧见青稚坐在木凳上,正对着铜镜上妆。
“青姐姐,我刚帮你考察过甲师傅了。”
“考核得怎么样?”青稚笑着往发间别上了一枚银簪。
岁岁趴在窗沿上说:“甲师傅大清早地起来给你做早饭,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爹爹给娘亲做过一次饭,青姐姐你明白了么?”
青稚害臊地红了脸,“岁岁,你这是变相地在说我没夫人那般贤惠。”
“胡说,这是福气,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岁岁替甲师傅打抱不平,“我爹就是给娘亲煎药时才会亲力亲为,大多时候他都是个甩手掌柜,常常瘫在椅子上,就等着娘亲伺候他吃饭。”
青稚:“听你这么说,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夫人不是最不喜喝汤药么?”
“这叫相爱相杀。”
一语中的,俩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蔺甲进到新房,见她们隔着窗户笑作一团,他将里间的洗澡水倒进桶里,提出去时不忘低唤了一声,“娘子,岁岁,过来吃早饭。”
青稚笑看了一眼过去,“知道了,蔺郎。”
早饭是清粥小菜,外加一屉蒸包子。
岁岁吃着青菜肉馅的包子,故意刁难道:“甲师傅,你做的包子没青姐姐做的好吃。”
蔺甲抬了眼,倏忽间眼皮又落了下去,“多做几次,孰能生巧,以后自会做得比娘子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