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了这么大一个局,要是没有成功,那肖兴就会也防备,再想让他入套就难了。
——
太和殿内,皇帝龙颜大怒,将手边一切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他依旧觉得不解气,怒拍龙案对着下面跪着的二皇子训斥着。
“好啊!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你贪财好色朕都知道,这些都没什么,可你竟然敛财敛到了户部的税款上!还敢伙同吏部私自买卖官位!你当这大绥的江山是你的私产吗!”
二皇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浑身抖得如同筛糠,脸上早上涕泪纵横,一句求饶的话不敢说,只说自己知错。
他深知自己做的这些事犯了父皇的大忌,而且这些事情又有些证据,自己想赖都赖不掉。
想到这里二皇子心里又恨死了老九,老九在外巡国一年多结束了,自己还是没能把他整死,这才留下了隐患。
秦潇低调的回朝复命,按照规矩在朝堂上递折子,回禀巡国所见之事,还有查到的一切,这都合乎礼法。
可他折子里写的很多事情让不少人跟着遭殃,谁都没想到九皇子能把这件烫手的差事办的如此漂亮,并且阴差阳错把二皇子一些背地里的小动作揭露了。
九皇子倒是没写那么详尽,他只是查到了榆城一带的官职之位泛滥,几乎每个职位都有额外的三位副使,这就很不正常。
但折子写到这里就结束了,皇帝立马看出来里面的猫腻,早朝之上便冷了脸,冷声问他接下来查到了什么。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九皇子只称自己查到这里就病了,而且有些严重,随即就返回了帝城,接下来的事情还没有差。
皇帝当场斥骂九皇子无能,盛怒之下失去理智,随即又立马盘问了吏部尚书,结果牵连出一大串人员。
皇帝下令让大理寺严查,不查个水落石出大理寺也要跟着受罚。
在这期间,九皇子一直卧病在床,在外办了大半年的差事,回来没有奖赏,反而得到了一顿斥骂。
至此,朝中再无人觉得他有登上储君之位的可能。
大理寺卿不敢怠慢,没日没夜的严加审问剥问,终于查出了最后主事之人。可这个结果却并不能让他轻松,却更加的如坐针毡。
思索了一晚,大理寺卿还是将查到的名单如实奏了上去。只是他是私下见了皇帝陛下,将名单递了上去。
皇帝翻开名单,还不等说什么,就被为首的第一个名字气了个半死。
那第一个名字赫然写的是二皇子秦锐的名字,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二皇子哀嚎道:“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一时被财意贪念蒙蔽,这才犯下如此大错!儿臣不敢求父皇原谅!但只求父皇息怒!当心龙体!”
皇帝坐在龙椅上冷哼一声,眯眼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道:“你当朕老了?猜不透你那点小心思?”
二皇子立马敛了声,伏在地上的脸色也苍白一片。
“是为了敛财吗?你难道不是为了结交自己的党羽?好在争取储君之事上又更大的可能?你当真觉得朕老糊涂了吗!”
皇帝怒喝完又是一掌拍在了龙案上,偌大的太和殿回响着皇帝的怒吼声,还有拍击桌面的回音。
二皇子十指握成拳,不敢在狡辩半分,他也知道自己父皇的性子,善猜忌,且从没有心软这一说。
“你是迫不及待的想朕死!好早点坐上这把龙椅是不是!”皇帝再次怒吼道。
二皇子整个人都泄了气,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他却一句话不敢说。
既然已经被看透了,现在认错兴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若在争辩,恐怕父皇在盛怒之下真的会杀了自己。
即使当不了皇帝,那也不能死啊,活着事情才有可能,死了就真的死了。
于是二皇子咣咣磕了几个响头,额上的汗珠也被鲜血取代,蜿蜒的顺着面颊流下。
“父皇!儿臣自知无颜面对您!儿臣只求一死!”
皇帝听完倒是冷静下来了,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可自问这些孩子他从来没有抱过亲近过,只当接班人一样的养着。
他看儿子不是看喜欢哪个,只是看他们的能力,适不适合做皇帝。
也不是不让他们争,但老二实在是不中用,居然让区区一个老九查到了把柄,还闹到了朝堂上人尽皆知。
自己下了那么大的命令,让大理寺查的很详细,这下即使自己有心袒护也做不到。
但若说要了老二的命是不会,毕竟是自己儿子,说白了和天下父母都一样,自己打得骂得,但轮不到别人看他笑话。
第154章
二皇子倒台
但身在帝王家,自己又偏袒不得,必须为天下人作出表率。
皇帝闭眼思索了一番,道:“回去吧,把身上所有的差事都卸了吧,禁足府中,不要再让朕看见你。”
二皇子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被缴了权,但起码保住了一条命,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
他又再次哭了起来,重重叩了首,谢过父皇不杀之恩。
皇帝摆摆手让他下去,二皇子就这么狼狈不堪,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皇宫。
看着空旷的太和殿,皇帝心里的猜忌再次泛滥。
他也不管秦潇现在是在病中,吩咐内侍传召九皇子即刻进宫,又让候在偏殿的大理寺卿进来。
大理寺卿怀着忐忑面圣,垂首不敢看高位之上的皇帝一眼。
良久,皇帝才重重叹了口气,道:“谭卿,你差事办的很好,朕有赏。”
大理寺卿闻言立马下跪,叩首道:“微臣不敢居功,替陛下分忧乃是微臣分内之事。”
皇帝审视了大理寺卿一番,又道:“既然查出来了,那谭卿就和刑部依法处置那些违法之人,这件事不必再过问朕。”
大理寺卿应下,但犹豫半天还是问了一句:“其它人臣和刑部有处理的权力,只是二皇子……微臣不敢越权。”
皇帝继续翻看着那张名单,道:“秦锐朕已经处置过了,只保留皇衔和皇子的身份,身上其它的差事权利一并撤销,禁足府中,不在参与朝政。”
大理寺卿自然明白这句话话的份量,不再参与朝政,说明二皇子再无登上储君之位的机会。
他高声称赞道:“陛下一视同仁,乃天下万民之幸!”
皇帝心里却泛起一阵苦涩,万民之幸吗?
自己的儿子知法犯法,说出去更多的是被天下人耻笑,但他又能怎么办?若朝纲律法自己都不去维护,百年之后会有多少人提起他就骂他是昏君。
他自问对于天下百姓来说,自己这个皇帝是称职的。
虽然也杀伐决断雷霆手腕,但对政事从不懈怠。
人们都认为做皇帝好,但其中的心酸苦累又有几人清楚?
又交代了大理寺卿几句,就让他退下了。
大理寺卿直到退出太和殿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有道是伴君如伴虎,此言一点不假。
陛下精明擅猜,在他面前越是投机取巧,就越不被看重。
大理寺卿任职十余年,好在已经摸清了陛下的性子,有时候就该表现的愚笨一点,才能更被信任。
难不成臣子还要表现的比皇帝聪明吗?那岂不是找死。
炎炎夏日,厚重的官服压在身上,里衣早被汗水浸染,官帽边也不住的淌着汗,大理寺卿只想赶紧回府歇息一阵。
他自太和殿出来正巧遇到了奉召而来的九皇子,大理寺卿立马行礼。
“九皇子殿下。”
秦潇也回礼,道:“谭大人……”
二人行完礼又都直起身板说话。
九皇子巡国一年多,大理寺卿再次细看,恍惚间竟似看到了年轻时的镇北大将军,他脑中突然涌入了许多往事,随即似又在一团乱麻中抽离出一根完整的丝线来。
秦潇剑眉星目,相比去年更沉稳了,只是他面容有些憔悴,下巴处也生出一层青色的胡茬,看着竟有几分萧瑟之感。
喉间低低的咳了几声,秦潇往辉煌的太和殿看了一眼,才道:“想必谭大人已经查清了买卖官位一案,谭大人辛苦了。”
大理寺卿看着九皇子脸上温徐的笑,此刻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他心思早就不在二人的对话上,只说:“为陛下分忧,分内之事而已,谈不上辛苦。”
秦潇笑而未语。
大理寺卿却又道:“倒是九皇子殿下不易,巡国的差事可不好办,我们这些老人都知道。您好不容易查出了些眉目,却生了病,还是要多保重身体才好。”
秦潇又弓着腰咳了几声,似还带着淡淡的笑声。
“谭大人可知父皇此时召我是为何?”
大理寺卿垂首低眸,嘴角含笑,道:“圣心不可揣测,但想必是和这案子有关。”
说了等于没说,秦潇也看出大理寺卿不想多言,寒暄了几句,便又抬步往太和殿去。
大理寺卿看着九皇子离去的背影,脑中却似有人在击鼓一般,轰鸣声一片。
原来这位九皇子,才是最不简单的呐。
买卖官职都是十分严密的,不管是买官还是卖官的人都知道这是违法的,所以都是在竭力隐藏。
九皇子查一个江南贪污案花了四个月,在榆城盘旋了将近一年,好不容易查得些眉目,这病的也太巧了。
他在病中什么都没做,二皇子一党已经被处理的差不多了,下令的是皇帝陛下,查案的是大理寺,依法处置的是刑部。
好像一切功劳都是别人的,九皇子反而有办事不利之嫌。朝堂上递折子,皇上一顿训斥,九皇子便从储君之位的候选人剔除了。
二皇子这边被清算的天翻地覆,九皇子这边却回归了平静。
大理寺卿霎时间觉得汗意褪去,心里的疑问也更多了。
“儿臣参见父皇!”
秦潇规规矩矩行跪拜之礼,伏在冰冷的地板上,面上看不出一丝喜忧。
皇帝蹙眉看着跪在下方的儿子,眼神十分复杂,良久才道了一声:“起来吧……”
秦潇谢过之后起身站着,又是几声低沉的咳嗽。
“病了这么久?”皇帝问道,语气里没有一丝关切,反而似乎带着些许不满。
秦潇却道:“御医说再有半月应当就好了,有劳父皇挂怀。”
皇帝沉默,老九如此回答,到让他的疑问不好直接质问出来。
他道:“多请御医瞧瞧,还是身体要紧,不要差事办的不怎么样,人还拖垮了。”
秦潇垂首行礼,道:“儿臣惭愧。”
秦潇站的略远,皇帝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神情。
于是又说:“一年多未见,你往前站些,让父皇好好看看你。”
秦潇答是,抬首恭敬的往前走了十步。
父子二人很久没有这样静静的互相看着对方,一时间都有感慨。
秦潇眼中一派沉着,他看着皇帝鬓边的头发已经花白,面上的神情也不似记忆中那般冷酷了,眼中的锐利也消失不见,反而更加看不透皇帝的心思。
第155章
皇家父子
皇帝面上没有一丝感情,看着秦潇略显憔悴的面容也没有过多动容,反而看秦潇的容貌与他舅舅镇北大将军贺佑良越发神似,心中更为不喜。
他的猜忌又恢复如初,冷不丁问了一句:“你可知买卖官职一案最终查到了谁头上?”
秦潇沉思片刻,说:“儿臣斗胆猜测是吏部,毕竟官位升迁变动都是由吏部掌管。”
皇帝见他面上十分真诚,看不出一丝心虚,倒像是真的不知情。
反正老二犯的事不日就会布告天下,如今也没什么可掩饰的了,皇帝索性说透了,顺带看看老九的反应。
他道:“除了吏部,还有一位更大的人物,就是你的二皇兄。”
秦潇面上露出吃惊之色,仿佛是不敢相信,接着又是剧烈的咳嗽声,想停都停不下来。
良久他才止住咳嗽声,道:“儿臣御前失仪,父皇莫怪。只是怎么会是二皇兄?”
皇帝看不出他的反应究竟是真是假,但又问:“买卖官职如此大事,为何不私下递折子?”
秦潇心下了然,此番召他前来果然是问罪,心中的凉意越发浓重,虽此举是他有意为之,但却不打算认。
他脸上闪过的讶然被皇帝尽收眼底,道:“儿臣惶恐,不知此举有何不妥?”
皇帝冷哼一声,心中虽有万千言语和猜忌,但却无法发问。
怎么问?
说你是不是明明查到了这是老二秦锐所为,却故意不报,假借朕之手查清,好不给老二留辩白的余地。
早朝上递折子也是为了将此事闹大,明知会查到老二头上,为的就是无法让自己大事化小的悄悄处置。
可这些都只是皇帝自己的猜测,并没有证据,他要是问了,就显得自己有偏颇老二之心。
而且朝上递折子也合乎礼法,秦潇完全可以说自己不知道事情如此严重,牵扯到了二皇兄身上,以为只是朝中官员从中作梗。
他也看不透老九到底有没有想的这么深,毕竟这些年老九的平庸是朝堂之上人人皆知的。如此发问,倒显得自己过于针对老九。
皇帝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秦潇却率先跪地,又道:“此番儿臣实在不知和二皇兄有关,是儿臣愚钝,往后一定多加历练。”
皇帝冷眼看着跪倒在地的秦潇,心中却又是一番打算。
沉声道:“你别怪父皇严厉,东宫之位空缺,在父皇眼里你们兄弟几个都有机会。老二已经做错了事,你们几个可要把心思摆正,做事应当以百姓社稷为重,才对得起生在皇家的职责。”
秦潇重重应下,抬首面上似露出一丝窃喜,但又转瞬即逝。
皇帝也已洞察,见他如此浅显,反到打消了刚才的怀疑。
于是便让秦潇退下了。
秦潇回到府中后,韩寻赶紧让人端上药来。
“主子,可以喝药了吧?”韩寻关切的问。
秦潇抬眼看了一眼韩寻,又禀退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