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李瑜还十分理直气壮,“佛祖既然有割肉饲鹰之德,想必不会舍不得这身凡间金像吧!更何况菩萨慈悲,定然不舍得看百姓受苦,朕说得可对?”
菩萨:……
李瑜将最后一炷香也插入了香炉中,瞥见左右无人,他抬脚朝着佛祖金像而去,与此同时他袖中忽然多了一枚银针,鬼鬼祟祟地在佛祖金像的底座上刮了起来,内劲灌注在这枚小小的银针上,很快就在金像底座上刮下来一层金粉。
李瑜一只手接着金粉,另一只手仍捏着银针往里插入,不过很快,李瑜就发现银针传来的触感不对劲,他疑惑地弯腰往下瞧,震惊地发现这佛祖金像竟然是假的!只是外表涂了一层金粉,里头竟然是石头的!还不是好石料,而是皇宫门口当阶梯天天踩的那种石料!
李瑜不敢相信,“不,一定是底座的问题,朕往上看看。”
他左右一瞥,脚下借力一踏,瞬间飞身而上,站在佛祖的怀抱中,找到一个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地方——佛祖那长长耳垂与脸颊的缝隙,往里头一戳……
竟然还是表面金粉里边石头!
融了佛祖金像换钱的梦想破碎,李瑜大失所望。
他没想到高宗皇帝竟然如此抠门,不是说高宗皇帝礼佛虔诚,甚至无数次想出家吗?“看来曾爷爷的信仰并不纯粹啊!”
李瑜非常可惜,他原以为可以借用一下祖宗余财的。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弄钱了。
李瑜败兴而归,顺便还逼视了菩萨一下,“菩萨啊,没想到您的金身竟然是假的,怎么不托梦与朕?若是早知道一声,朕登基那年就下令给您塑一座真正的金身了。”要是当时借着登基的名义从国库拿了钱塑造金身,如今就能直接将这金身融了,也不必担心被户部那帮人念叨了。
菩萨:……
李瑜心情沉郁,他走出宝殿时面色冷沉,锋锐的面庞仿佛笼着一层戾气,内侍们看得个个心惊胆战,好在总算有一件好事叫陛下心情回温,娘娘使人给陛下送信了!
天子冷厉的面色果然松动,伸手接过了呈上来的信件,然后让人上一壶茶,自己坐在窗前细细品读花宜姝送来的书信。
——陛下,妾身好想你。
这信件开头的第一句就叫天子红了耳根,他心想:果然,心肝不可能不想念朕。朕与心肝心有灵犀!
他看一眼挂在墙上的思君图,一句一句往下看。
——陛下,妾身对您的思念,就好似落雪,飘飘摇摇落了一层又一层,好不容易扫去了旧的,又来了新的。
李瑜脖子都红了,心想幸好他已经遣退了左右,要不然就被别人偷偷瞧见了。
不过思念也跟雪一样,来得太多并不是好事,人长久困于思念,是会生出心病的,而雪下得多了,百姓就该哭了。想起了受灾的百姓,李瑜心情又沉重起来,明君真是不好当啊!百姓真是难照顾啊!
他真恨不得变作神明,伸出双手,就将这冰寒大雪化作柔软春风;吹一口气,就将北冰雪冻裂的大地变作湿润易于耕种的黑土……
可惜啊,真正的神明向来极少垂怜人世,只有一群凡人在承受苦痛。
思及此,李瑜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菩萨的金象。
菩萨:……
发泄完,他继续看信,下一刻却微微吃惊,因为信上写的东西,跟他刚刚所想相差无几。
——陛下,我时常想,如果我是神明便好了,那么这天地间一定会变作乐土,再也没有分隔两地的眷侣,再也没有受苦受难的人儿……可是我们终究不是神明,我们的眼睛不能一眼望尽天下,我们的心胸不能一瞬容纳百川……不过我并不因此困顿抑郁,也不因此作茧自缚,我希望陛下也不必如此。终究我们只是血肉之躯,暂且做不到神明之事,也是人之常情……
——陛下,武功可以修炼,学问可以增长,那么以凡人之力一直往上求索,是否有一天,也能望见神明的衣角呢?正如习武先要打熬根基,做学问要先识字,我们想要一眼容纳天下,是否应该先从容纳、关怀身边之人做起呢?或许,林子欢今日之事,便是神明给予我们的启示。
花宜姝写这封信时,林子欢已经被押上公堂,永昌伯已经开口要给林子欢判死刑,只不过被静王拖住,先将林子欢投入大牢,用的理由是林子欢身有官职,他先是陛下的臣子,然后才是永昌伯的儿子,永昌伯要用律法处置儿子之前,先得求过陛下的意思。
花宜姝原本就在给李瑜写信,安墨跑来求援时她想了想,便将林子欢加上了。
正好李瑜赈灾要用钱。花宜姝心想:永昌伯好歹是个勋贵,应该能搞出些钱吧!她也不贪,弄个三五十万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李瑜:高宗皇帝信仰不诚啊!
高宗皇帝气得掀开棺材板:这是谁的儿子,出来!
先帝畏畏缩缩地站了出来,高宗皇帝一巴掌将他打了出去
先帝:凭什么打我?
高宗皇帝:子不教父之过,打得就是你!
ps:上一章说脱离父子关系,但是这一章没写到那里,我估计错误,好尴尬啊,对不起。下回我再也不在作话乱说话了。
第185章
李瑜一字一句地看完花宜姝送来的信。林子欢被生父告上衙门是昨日的事了,然而如今,他竟然是从花宜姝这封信才得知此事,从盛京到护国寺,骑马不过半个时辰,这个消息很难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