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双手并用地飞速地拍着那些虫子,有些因为她的动作掉了下来,有些则成了漏网之鱼。
它们好似架着云梯攻上城墙的敌军,顺利地翻过城墙,开始肆虐。
有些钻到她的衣领中,袖子中。
王熙容从小就不怕虫子,但是她也不喜欢。
她父亲也是,大概她是受了父亲的影响。
父亲对虫子极度厌恶,自她有记忆以来,便见到父亲几乎每日都要用石灰或者雄黄在院子各个角落洒一遍,驱虫的手段试过很多种。
用艾草熏,甚至洒烈酒,还会在外面买来奇怪的据说能驱虫的树栽种在庭院内。
总之,家里见不到虫子,连蚂蚁也难有一席之地。
她问过父亲,父亲没过多解释,就说家里是做木材生意的,自然讨厌虫子了,因为虫子会蛀蚀木材。
一直以来,她倒也没觉得这个理由有什么问题。
受父亲影响,她也不喜欢虫子,但没到父亲那种极端的程度。
因为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她发现,虫子好像不会咬她。
即便在炎热的夏季,连蚊子都不会来她周围。
知道这点的人都开玩笑说,她上辈子可能是驱蚊草转世,语气中也有羡慕之意。
除了父亲,父亲对此好像并不意外,有时还会望着她出神,眼中似有追忆之色。
她有时候和父亲提起此事。
父亲就说,你母亲在天上保佑你呢,你没事多去给你母亲上柱香。
她只当是父亲宽慰之语,或者,父亲思念母亲了。
毕竟,关于母亲,父亲从不多提,只说母亲来自很远的地方,早已没亲人在了。
王氏露出痛苦之色,靠着墙跌坐在角落里,慌张且疯狂地倒在地上挣扎着。
兰斯丽露出微笑。
王氏捂住脸,痛苦地低声喊:“好痛……好痛……我的脸流血了……”
“看来我的蛊没有出问题嘛,上一次也许是个意外。”
兰斯丽走到近前。
王氏将脸朝里,捂得严实。
“走开!你走开……”
“让我看看你变成了什么丑样子。”
兰斯丽露出笑,伸手去掰王氏的手指。
就在这时,王氏却猛然抓住她手,借力起身便压在她身上,将她扑倒在地,一口咬住她的耳朵。
“啊——”
尖叫声回荡在石室中。
兰斯丽吃痛之下疯狂挣扎,王氏任她捶打在自己身上,忍着痛也不撒口,反而更用力,竟硬生生地将兰斯丽的耳朵撕扯了下来。
鲜血流了一地,洒得她与兰斯丽满身都是。
兰斯丽用力一脚踢开她,双手并用地跌在地上后退了几步,捂住耳朵大叫:“你咬我!你咬我!……”
王氏嫌恶地将她的耳朵吐在一边,满嘴的鲜血与披散的乱发,让她在晃动的烛光下宛若地狱鬼魅。
她看着兰斯丽惊慌失措的模样,竟生出几分痛快之感。
“我不但咬你,我还想杀了你。”
王氏从未想过杀人二字有一天会与自己挂钩,但从兰斯丽说她在叶江身上下了蛊开始,这个念头便如烧不尽的野草,在春后野蛮地生长着。
兰斯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的右肩已被鲜血打湿,猩红的血从她指缝渗出来。
她的声音染了些癫狂:“为什么我的蛊不咬你!为什么我的蛊不咬你!……”
王氏抬起右手,右手攥成了拳头,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她道:“因为我有这个。”
“什么东西?……”兰斯丽怒视着她,“不可能,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能让我的蛊失去作用。”
“这正是我夫君送我的,我的定情之物。”王氏抬手擦拭了下嘴角的鲜血,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