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明明比原小说中的那个魏彩还要出色!
这天下不是她的吗?她是女主啊!
魏彩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让魏堇歆一眼便知古婉清就是魏彩无疑。
这是她的最后一次试探,没想到魏彩会震惊成这般模样。
“按司天监所说的,执以镇魂之刑。”魏堇歆道。
祭台之上,慢慢走出一人,是身着紫服的司天监主簿。
祭台上立着捆人的木架,一张桌子上陈列着十一根尖锐粗.大的钉子。
只需一眼,魏彩便明白过来自己接下来将会受到什么。
“走啊!!!”她尖叫起来,“快走啊!!你还在等什么!”
魏堇歆眉心一蹙,暗觉不妙,正要出声让文莺阻止,紧跟着魏彩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眼前。
“啊!!”
见到此景的大臣们都是一惊,吓得后退几步。
让她跑了!
魏堇歆面色沉沉,而后道:“现在,你们能确定魏彩绝对是荧惑转世了。”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一直隐忍不语的古莲终于失控,趴在魏彩消失的地方大叫起来。
魏堇歆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暗叹,而后道:“请古爱卿放心,朕一定替你将婉清寻回来。”
第48章 · ✐
▍一个更新
待魏堇歆回到鸣鸾殿时,见宋云修还一个人乖乖坐在床上等她,不由松了口气。
宋云修忙起身道:“陛下,怎么样了?”
“魏彩跑了。”事已至此,魏堇歆已不打算再瞒着宋云修。
听着这句话,宋云修还是反应了片刻,才道:“陛下怎知,古婉清就是魏彩的?”
“朕起初并不知。”魏堇歆掠了宋云修一眼,只是她从来都会对与宋云修稍有亲近的女子格外关注。
古婉清很奇怪,例如,她和宋云修一样都是自称微臣。例如,不论魏堇歆召何人入承光殿问话时,这些人都会或明显或藏着地看宋云修一眼,甚至问上一句,然而古婉清从不如此。
她好像眼中从来就没有宋云修一样,端得很好。
却在朝堂之上向着宋云修说话。
如此隐晦地博取宋云修的注意与欢心,让魏堇歆觉得忌讳,假如宋云修的心思不在她这里,或许真得会被古婉清所吸引。
魏堇歆一直在找寻预言书上那个与宋云修私会的女子是谁,古婉清的此举无疑成了最佳怀疑人选。
但是这些仅仅说明了古婉清或许对宋云修有意,单纯想找死而已。
而令魏堇歆第一次怀疑古婉清别有用心,是她主动入宫,力推科举改制一事。
宋云修皱了皱眉,“陛下提出科举改制,是为了试探古婉清?”
他竟真的以为,陛下提出科举改制只是为了与他来一场那样荒唐的游戏。
“不是试探古婉清,是试探所有的大臣。”魏堇歆道,“尤其是刘桐柄,女娲庙一事的内情,只有大臣和禁卫知道,禁卫绝对不会泄密,所以散播传闻的只能是大臣。”
“而那晚,你我去如意坊,在离开时,朕听到了刘桐柄的声音。”
她起初怀疑是否刘桐柄这个人又起了什么歪心思,然而最后来到承光殿的,却是古婉清。
魏堇歆不相信古莲那样的能教出如此蠢笨的女儿,连这个时候改制科举的弊端有多大都看不出,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寒门。
她的借口太拙劣了。
古莲原也不是寒门,她是十分优秀的世家顾氏的分支,只是在魏堇歆夺位那些年,因为力压世家,古莲不便泄露身份,才更改了名姓,从此成为一个秘密,守口如瓶。
那个时候古婉清已经有十来岁,不可能不记得此事。
然而古婉清却说,她的母亲古莲便是寒门出身。
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宋云修呆呆听着陛下讲话,他怎么觉得自己日日都和陛下待在一起,看到的却是和陛下全然不相同的两副场景?
“于是,朕后来密召了刘桐柄。”
刘桐柄这个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没有什么深沉的心机,被钓上几句就能实话实说。
然而魏堇歆什么也没有得到。
刘桐柄虽然表现得谨小慎微,但她很轻松,不像心中藏着事。
于是魏堇歆便怀疑,有古怪的人一定是古婉清。
“让朕真正断定古婉清便是魏彩的,是她在酆都,有意拉拢刘桐柄。”魏堇歆道。
宋云修一愣,“陛下怎知酆都的事?”
“刘桐柄身边有个不起眼的小厮,是蛇门的人。”魏堇歆道,“传他前往酆都的那道圣旨中,写着朕的密令。朕和她说,酆都并无鬼怪传闻,所谓失踪人口是朕一手捏造的,不日朕会将古婉清给她送过去,让她好好试一试此人。”
宋云修略想一番,道:“陛下此举未免冒险了些,刘桐柄这种人,不足以为谋。若是她临阵倒戈,投靠了魏彩怎么办?”
“她这个人,最紧着自己的性命。若以性命相要挟,她便无论如何都不会叛变了。”魏堇歆看了宋云修一眼。
“所以,刘桐柄是故意污蔑魏彩是荧惑转世的?”
“说你的荧惑转世的传闻,便是魏彩放出的。”魏堇歆道,“你不觉得她的手法都很一致吗?女娲庙那回,也是拿传闻说事。”
宋云修皱了下眉,是的,前世也是这样,她污蔑陛下残忍无度、暴虐无常,都是传闻。
“可是,现在她不见了,魏彩怎么会凭空消失呢?”宋云修道。
魏堇歆蹙了下眉,“之前朕问过蛇门的人,在追捕李彩的过程中,可有遇见什么怪事。蛇门的人告诉朕,魏彩逃的时候跑得很快,几乎要异于常人,所以朕觉得,她想必是有什么法子,借了天地或鬼神之力,才得以这般自如于天地。”
“现在她身份暴露,想必是不会再回来了,不知又要在何处韬光养晦以待来日,如何是好?”
“不急。”魏堇歆道,“朕还有一个筹码呢,一个势必会让魏彩现身的筹码。”
宋云修蹙眉,能让魏彩再次出现的,除非是与皇位有关,除非对比过后,她觉得这样能更快、更有效,才会出现,可......
“陛下难道要以身犯险吗?”宋云修紧紧扯住魏堇歆的袖子,“微臣不允!”
“傻子。”魏堇歆抚了下他的脸,“朕这个筹码,藏了多年了,不过如若是你,也不是不能去一见。”
她看了看宋云修,似乎是下定决心,领着宋云修就往地牢去了。
宋云修只能暂且按捺下满心疑惑,跟着一同前去。
那扇隐秘的牢门打开,宋云修一声轻叹:“这里,竟然是一扇门!”
他路过了很多次,从未看出来这一点。
魏堇歆不语,深深看了宋云修一眼,一言不发带着人下去。
天气渐渐回暖,地牢里也逐渐阴湿难耐起来,可想而知等到盛夏季节,这里面会有多难熬。
宋云修虽不知来这里做什么,但是他看见地牢里一间间空着的牢房,便隐约知道这里面一定关着什么人。
每次来这里时,魏堇歆都会换一件衣服,那是她的父君生前最爱穿的一件,只是这次魏堇歆没有换,她挥退了一侧的文莺,默声往最里面的那间牢房里去。
“今日,有给她洗过澡吗?”她问。
“洗过了。”守卫立即恭声回答,她们都知晓陛下爱干净,若是血也便罢了,见不得其他脏污。
“很好。”魏堇歆眼神示意宋云修过去瞧一眼。
宋云修有些紧张,他慢吞吞上前,往里面望了一眼。
瞧见窝着一个人,是个长发女子,面容都被头发挡住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只是下半身被整个截断,好似不是旧伤,还在渗血。
“朕带着下任凤君来看你,难道你不瞧一眼吗?”魏堇歆出声。
似乎是她的声音才有些效用,宋云修看着那个女人一点点转过了身子,行动缓慢地撩起一角头发来,只露出一只深深无波的眼睛盯着宋云修看。
宋云修被这只眼睛看得有些悚然不适,他正想往陛下那边站一站,忽然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回头又仔细看了几遍,惊叹道:“先帝!!”
男人应该是被吓到了,魏堇歆看见他的身形都抖了一下。
却没有朝她靠过来。
魏堇歆眸色略暗,道:“你很意外吗?”
“是,是......”宋云修回答着,他还没有发觉陛下的神情已然有些不对劲,只是在想怎么会是先帝?他一直以为,先帝早在当年夺嫡之争中便重病驾崩了。
“那是不是觉得,朕很残忍?简直暴虐成性呢?”魏堇歆缓缓说道。
宋云修抿了下唇,下意识说:“没有。”
他说这话,回头对上陛下不悦又含着侵略的眸子,小腿一颤。
“没有的陛下!”他快走两步,轻轻靠在魏堇歆身上,“微臣只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这个人。”
宋云修对先帝的印象不深,只是在未央宫时,不时看到她来看望梅君,每次她一来,梅君就会让魏堇歆带着宋云修出去。
未央宫事变后,宋云修就再也没见过先帝了。
如今再见,真是大感意外。
再看先帝身上那些新伤旧伤,不难猜想,那些都是陛下弄的,她一向是报复心极重了,先帝杀了她的父亲,她怎可能轻易罢休。
“所以......陛下所说的筹码便是她?”宋云修伏在魏堇歆身边小声耳语。
魏堇歆这才弯了弯唇,她真喜欢宋云修靠在她身上,贴着她的耳朵说话。
这总让魏堇歆觉得,宋云修依附着她,无法离开。
“太傅意下如何?”她懒懒道。
“此计......或许可以一试,只是......”宋云修顿了顿,“只是不知,魏彩是否知晓她的存在。”
“无论知不知道,魏彩一定不知道她被关在何处,要找起来定然要费些周章,若是让她现在出去,那魏彩一定是求之不得。”
只是这放人,一定不能放得太过轻易。
这一面,见得宋云修心头惶惶,回到鸣鸾殿后,他靠在魏堇歆身上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
“怎么,就这么害怕吗?”魏堇歆勾唇,“要不,让朕替你揉揉胸口?”
魏堇歆逗他而已。
然而,宋云修却真的拿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温声道:“陛下抱着微臣罢。”
“好。”魏堇歆乐意之至,长臂一伸便将宋云修整个卷进怀里,两人相依相偎着说话。
“有一件事,微臣不明。”宋云修道。
“说。”
“若是古婉清是魏彩,那真正的古婉清去哪里了?魏彩又是如何成为古婉清的呢?”
魏堇歆眉心深锁,“你记不记得,之前古婉清得过一场大病?”
宋云修点头。
“蛇门的人禀告,她们不光杀了魏彩,还烧了此人的尸身,当时与魏彩同在一辆马车上的,便是古莲。所以朕疑心,会不会的魏彩的魂跟着古莲回去了,然后俯身在她将死的女儿身上。”
这个理由听起来惊世骇俗,然而在经历了这么多,又亲眼看着魏彩当众消失之后,魏堇歆觉得这世上或许什么都能够发生了。
魏彩身上有件东西,十分神秘。
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借来一用呢?
第49章 · ✐
▍拿取朱痣
后半夜下起雨来,雨声哗哗,听起来似乎不小。
魏堇歆本睡得极为安稳,忽然觉得怀中一动,便睁开了眼,只见宋云修好似被魇着一般满头是汗,神情也痛苦起来。
“宋云修。”魏堇歆唤了他一声,还试着摇了摇,然而宋云修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似乎还深陷在梦境中,挣扎着喘息。
魏堇歆眸色微沉,她伸手将人带入怀中,然后在他雪白的颈侧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下咬得绝不留情,宋云修浑身一震,惊醒过来,下意识抚上自己的痛处。
然后他对上陛下乌色的凤目,“陛下。”
他轻声唤了句。
“梦见了什么?”魏堇歆询问。
宋云修回想一阵,轻轻摇了摇头,“微臣忘记了,只是好像很可怕,很绝望。”
“是吗。”魏堇歆俯下身来,贴着他的额头亲了又亲,她问,“宋云修,你觉得魏彩后来为什么能称帝?”
宋云修浑身一颤,道:“那只是无稽之谈而已!陛下不要放在心上!如魏彩那般的人,怎么配与陛下相提并论!”
他好像很紧张这件事。
魏堇歆安抚他一瞬,道:“朕只是与你随意谈谈,无论如何,魏彩也成不了气候了,自古帝王人选最信天命之说,如今魏彩已坐实荧惑转世的身份,再如何,再得不了民心。”
除非,她再换个身份、换一副脸孔。
“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还要将先帝放走?”宋云修紧紧蜷在魏堇歆怀里,他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很可怕很可怕,他梦见陛下被吊在一个血池之中,被邪魔换血。
邪魔说换完了血,陛下就只会剩下一副躯壳,谁都可以进入这副躯壳之中,以假乱真。
他想阻止,却怎么也阻止不了,后来他看见魏彩进入了那扇门中......
魏彩是不是真的和邪魔一伙?她后面究竟还想做什么?他做的这个梦,会变成真的吗?
一夜过半,一直闲置的宋府等来了归人,三人与几个仆从一同下车,皆轻叹一声。
“早些歇息。”宋飞雪素来少话,她交代完这句,便自去找了房间睡觉。
只是这一夜,宋府旁的那棵铁树上忽然开了花,成片成片的凤凰花灼红如火,一朵朵绽放开来,在一个清晨吸引了无数过路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