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刀——大白牙牙牙
时间:2022-03-09 08:05:44

  “卫如流,以后还敢这么逞强吗。”

  “你现在执掌了整个刑狱司,又不是在单打独斗,还需要你事事冲在最前面拼命吗?”

  正说着话,郁墨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那什么,厨房怎么还没把你的午膳送过来,我这就去催催。真是的,厨房那些人做事越来越不上心了!”

  说着,郁墨指了指她的左边,朝慕秋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走了。”

  慕秋微愣,看着她风风火火跑掉,无奈一笑,起身走到桌边,摸了摸茶壶。

  里面的水还是温的。

  慕秋倒了杯水,试着用汤匙喂了卫如流一些水,但睡梦中他的防范意识格外重,紧闭着牙关,她喂的水全部都顺着他的唇角滑落下去。

  无奈之下,慕秋改用棉签,慢慢为他湿着唇畔。

  这样倒是能勉强喝进去一些。

  喝水时,他身体一直在冒冷汗,鬓角被汗润湿,有不少碎发贴在颊侧。

  慕秋放下装水的碗,取来拧干的帕子,帮他擦了擦脸和脖子,抚开贴在他颊侧的发。

  突然,慕秋指尖顿住。

  她在卫如流的鬓角处,摸到了很长的一道陈年旧疤。

  平日里这道疤痕被头发遮住,如果不是上手去摸,旁人压根就发现不了。

  这个地方……怎么会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也许是感受到了慕秋的动作,陷入昏迷的卫如流慢慢启唇,反复说着些什么。

  她凑近了努力去听,才听清他发出的那几个字节。

  “外……外祖父……”

  卫如流又梦到张家灭门时的发生事情。

  富贵滔天的张家宅子,一夕败了门庭。

  阴暗潮湿的地牢,挤满了张家的老弱妇孺。

  张家族长张苍儒贵为兵部尚书,依旧改写不了家族和自己的气数。

  短短数日间,他已是满头白发,病得奄奄一息。

  纵使如此,张苍儒依旧坐得笔直如劲松。

  他那双染上泥垢的手抚摸着面前的少年,带着温柔而厚重的力度。

  “我还有什么心事未了?”听到少年的问题,张苍儒笑着说,“没有。”

  “爹!”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哭喊道,“怎么会没有!”

  中年男人无视了张苍儒的呵斥,在少年面前跪下。

  “救救那对双胞胎孩子吧。他们才刚刚出生,连满月酒都没来得及摆。至少……至少给张家留下一丝血脉。”

  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关在其它牢房的张家人齐刷刷向少年跪下。

  他们中有很多人连那对双胞胎都没见过,可在家族倾覆之祸面前,依旧希望能保住家族一丝血脉。

  ……

  明黄的御书房里,天子气得将手里的茶盏狠狠砸了过去。

  少年跪伏在大殿之下,没有避让。

  茶盏碎开时,在他的鬓角划开狠狠一道伤口。

  “张家余孽,死不足惜!”

  鲜血从少年鬓角滑落,染红了耳畔,最后在光滑鉴人的地板晕成一团。

  “既然要跪,就一直跪吧。”

  御书房外的日月更换了整整三次,少年笔直跪在那里,直到听闻张家满门被拉去菜市口问斩,他才跌跌撞撞朝宫外奔去。

  雷电交加,暴雨将至。

  素来热闹的菜市口一片安静,那里黑压压跪满了人,宛若乌云压城。

  张苍儒跪在最前。

  狂风乱作,囚衣轻薄。

  他吃力抬起戴上枷锁的手,抚摸着少年鬓角的伤口:

  “从满门富贵到满门身死,只需要短短数日;可这人人求的富贵路,张家数辈人走了上百年。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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