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来自江湖前辈的金玉良言罢了。”
周景宜摇头叹道,“也罢,良言大多逆耳,就当我是酒后胡诌。”
“剑会联手,如何?”
“我的目的姑娘不必再问,总之,同姑娘你和你师门都没有干系。”
“也不对,和你师门可能也不算完全无关。”
“毕竟是江湖事,哪方势力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的,不是吗?”
周景宜一连串说了许多,桑萦思索片刻,而后缓缓答道:“倘若剑会上,庄主遇到什么困难境况,我不会坐视不理。”
而后她问出今晚最让她困惑的一件事,“不过我还有一问,想请周庄主为我解惑。”
“为何周庄主的内力,能同我的融汇在一起?”
周景宜似是并不意外她有此问,“内力相融交汇,自然只能说明你我的内力是同源。”
“绝无可能。”桑萦断言道。
“姑娘如此笃定?”
“也对,毕竟是天命剑的传人,有这个自信也是应该的。”
桑萦不搭话,也没辩驳,当日在皇宫地下,那个深潭软索上,她借着地势和水雾,强催天命剑,却反而有了突破,这些事当时在上面的那些人不知,但同在软索上的周景宜却瞧得清楚,凭他的眼力,自然不会什么都不曾察觉。
她甚至猜测此番他强行要同自己联手,说不得也是有天命剑的缘故,毕竟这门武学名头太响,当世武林又从未有人亲眼见过。
“周庄主还未回答我,为何你我的内力能融汇在一起,还能受你的催引。”桑萦也回避了他的反问,继续追问。
“桑萦姑娘可是在探问我不二山庄的武学秘辛?”周景宜轻轻笑了,盯着她轻声道。
“无可奉告。”他不等她回答,便继续说道。
桑萦点点头,对着周景宜一抱拳,“也罢,那周庄主,来日剑会再见。”
周景宜兀自坐着,动也未动,微带戏谑的声音,总会让旁人怀疑他说话的真假,他面上真诚,慢慢开口:
“桑萦姑娘连日赶路,想必消息不甚灵通吧?”
“前些时日,太子殿下已然离京,想必朝着这苍云剑会的热闹来的,想想也是,如意玉锁便是出自宫中,太子殿下本就时常微服游历,自然不会错过这场比试。”
“殿下来与不来,同我有何干系?”听到他提及陈颐,桑萦微顿,不动声色问道。
“这关系可太大了。”周景宜站起身,将手中空了的酒壶和酒盏扔在他身侧那张不大的木几上,“桑萦姑娘可莫要小瞧了朝廷在江湖的影响力。”
“若是如同那些蠢人一般,真的将朝廷视作任人捏扁捏圆的存在,只怕未来要吃大亏的。”
“周庄主同我说这些,不觉着有些交浅言深吗?”
见周景宜似是要朝着自己走过来,桑萦握紧手中软剑,身形却没动,只盯着他的双手,口中问道。
“如此说来,确是有些交浅言深。”
“想来还是同姑娘投缘。”
周景宜面上一副无畏又随意的神色,来到房檐的边缘,这里已是三层楼阁的屋顶,视野开阔,院外同他一起的那些不二山庄的侍从将客栈周围一圈都守得严严实实。
“桑萦姑娘可知京中这几日的大事?”
桑萦不语,她已经决意要先行离开,不愿再同周景宜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人口中话语真假难辨,句句听在耳中都是另有含义,可若是当真推敲起来又白白浪费许多心神,于当下事毫无益处,反而徒增忧思。
她不是瞻前顾后的人,更不会做杞人忧天的事,选择信任的人便不会轻易去怀疑其用心,决定要做的事便会做到底。
周景宜的用意不明,她没道理在这里继续陪他打哑谜。
饶是周景宜说的桩桩件件皆是她颇为在意的事,她也不为所动。
只是周景宜根本不等她回答,径直开口。
“武安侯之女于灯会失仪在先,强闯东宫图谋不轨在后,还在皇后面前意欲欺君,被皇后娘娘下旨斥责,禁足在府,只怕未来几年议亲都要难了,更不用说进宫了。”
“眼下朝堂也都在参武安侯的奏本,吕家是再难出头了。还有那个和吕侯过从甚密的陆家,这会也撇不清楚,只怕还要给吕氏当替罪羊。”
周景宜一边说,一边观察桑萦的反应,见她面色没甚变化,他有些失望。
“姑娘都不想说些什么?”
桑萦有些奇异地看他一眼,“我竟不知,周庄主原来这般喜欢听旁人热闹?”
“那是自然了,我不仅喜欢听热闹,还喜欢看热闹。一出好戏,除了戏中之人真情实感,戏外的看客也各有各的反应,有时候要精彩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