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文官们也许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到,好好的都快要过年了,居然会因为一封喜帖,这般绞尽脑汁的想祝福词,同时也对那些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同僚们,有了些埋怨。
笼统不过是几句祝福词儿,非要说的洋洋洒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考科举,前头的都说完了,后头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难道是为了讨好秦王殿下就一点也不顾及同僚的情谊了吗?
说好的,文人傲骨呢?
不是还一起弹劾秦王殿下的吗?
真是……一个个溜须拍马的时候风向转的比谁都要快!
文官们腹诽归腹诽,当喜帖送到自己府上的时候,恨不得把考科举的架势都给拿出来,至少不能被同僚给比下去,也不知道在暗自较劲什么。
秦王殿下是稀罕这几句祝福词吗?他分明只是想告诉所有人,这喜帖是怎么来的。
沈沛完全不知道,他的喜帖居然在文官中掀气了那么大的反应,洒金笺废了一摞,秦王殿下收拾收拾便拉着若冉继续练字,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能浪费。
若冉却瞧着沈沛就想跑,只觉得书房和书桌这样的地方,她是永远也不想来了,气喘吁吁的顾左右而言他,“王爷想要什么样的荷包?”
“本王想教你写字。”沈沛轻轻的扣了扣桌面,觉得荷包这种东西不急在一时,“或者,画画也成。”
若冉一想到画画就头疼,笑着拒绝了,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去自取其辱,偏又舍不得沈沛情绪黯然。见他不太高兴只能无奈的抓着画笔,苦大仇深的开始画画,“王爷您今日不需要去宫里吗?”
“本王想陪着你。”沈沛回答的理所当然,握着她的手在纸上开始画画,若冉画着画着就开始打起了瞌睡来,最后在沈沛调色的时候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若冉现在住的院子并不怎么大,这里的书房自然也不能和秦王府的比,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一应具有,沈沛见她睡着,也没有要把人吵醒的意思,只是担心她这样睡得不舒服,小心的把她抱到一旁的软塌上。
扯了一旁的氅衣盖在她的身上。
书房里烧了地龙也不会太冷,今儿个不仅仅是他带着若冉出了门,便是若晨也带着悦悦去玩了,宅子里只有他们俩,沈沛看着桌上的那副画,也明白于作画一事上,若冉是没有丝毫天赋的。
非要强迫她画,实在是为难人。
明明是冬日残荷,偏偏能被若冉画成雨打芭蕉,可因为是若冉画的,沈沛也不太想扔了,便把画收起来放在了一旁。
颜色已经调好,若是不用也太过浪费。
沈沛瞧着一旁裁剪的方方正正的洒金笺,有了其他的主意。
他先是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而后又用画笔随意的勾勒了几笔,一个活灵活现的姑娘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带着胆怯,带着几分不安。
那是年少的若冉,是他们初遇的时候。
说不上是见色起意还是其他,可沈沛在瞧见若冉的第一眼,就觉得她长得挺好看。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五官还未怎么长开,却也因为那张漂亮的脸,而得到了许多的便利,沈沛当时对若冉没有什么旖旎心思,只觉得她长得好看,放在跟前倒也是赏心悦目。
若冉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来到了沈沛的身边。
沈沛仔仔细细的回忆,才发现原来,他们的过去,不仅仅是他以为的那些,还有许许多多他忽略的过去。
在还没有学会规矩体统的时候,若冉也会和秦王府的侍女们一起调皮,春日摘花夏日扑蝶……
沈沛算得上是一个挑剔的主子,可挑剔也仅仅是在伺候他这件事情上,秦王府的大多侍从们,日子还是过得非常舒坦,他偶尔瞧见小丫鬟们玩闹,也不会过多的苛责,毕竟他当初的年纪也不大。
府中只有他一个主子,除了在吃穿用度上挑剔一点之外,他算得上是京城为数不多的好主子。
他们俩起初是没有什么交集的,沈沛在男女一事上根本就不怎么上心,除了日常去学堂,便是成日里出去玩乐,除了青楼妓馆,其余地方哪儿都去过,便是赌坊酒肆也是常客,说他成日里游手好闲也不为过。
可府中却没传出过什么荒唐事儿来,帝后为此还专门彻夜长谈过一次,当母亲的甚至还在担心幼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可这话皇后不好问,只能由当父亲的来问。
苍玄帝推拖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去问沈沛,只觉得上朝都没有那么累。
等皇帝陛下千辛万苦的问清楚之后,他们才知道不是沈沛不行,只是根本没有那想法罢了。若非皇后当初非要给沈沛找什么教习宫女,沈沛和若冉也不会有交集。
他起初只当若冉是秦王府长得好看一些的侍女。
赏心悦目还聪明伶俐。
可因为皇后要给他找教习宫女,沈沛才选了若冉。
秦王殿下的想法非常的简单,既然推拖不得一定要找,自然要找一个长得好看的,不让他讨厌的。
那时候的若冉,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眼神躲闪的站在沈沛面前,虽然瞧着镇定自若,可沈沛知道她在害怕,因为,他同样也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