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娇雀——和二萌
时间:2022-03-09 16:31:36

  她面色没有多大变化,可身骨却透着清傲。

  白鲤听见顾太太挑阮家的不是,心里就暗道不好。此刻见阮雀起身,心里一跳,知道顾太太挑了她的逆鳞,当即压下嬷嬷的手,急得压低声音唤道:“姑娘……”

  却只见阮雀眉眼平和,不卑不亢道:“母亲说笑了。从前阮府是儿媳理家,而今顾府也是儿媳一手掌事,俱也不是男人掌家的。白鲤在阮家时很有规矩,从没有行差踏错过,连我祖母成安郡主也是夸过的,说她不比宫里的女使差。今日这样一个人,在顾家冒犯了婆母,是儿媳的不是。”

  顾太太听完,脸都气青了。

  谁听不出来这番话是棉花里夹带枪棒,看着像认不是,实则是指摘顾家阖府上下,偏偏还将成安郡主搬出来——

  阮府没男人立着,可也还有个成安郡主坐镇。

  她若是再说阮府不是,便是辱没成安郡主,回头落个藐视勋贵的罪名,得不偿失。阮雀这套说辞,叫人没办法说嘴一句。

  可傅琼华终究是顾府的当家太太。

  她想,今日若是不小惩大诫一番,岂不是教阮雀翻出天去!

  她的胸膛上下起伏着,一时气急,却未找到明显的错处。还是顾廷康转过脸来,压了声音,看似提醒实则故作紧张地同阮雀道:“雀儿怎可胡言,怎能说顾家不是男人掌家?当父亲是怎么样了不成?”

  话音落下,他如愿以偿地看见阮雀抬起眼。

  他想,母亲最疼他,若是阮雀想从母亲这里全身而退,少不得要对他和软些。

  可阮雀没有。

  半晌,他便看见阮雀垂下眼睫,起身,走到堂中福了一礼,垂首道:“夫君教训的是。媳妇在堂前初出言不慎,婆母夫君动怒,自请到祠堂面壁思过。”

  听她自己认错认罚,傅琼华这才满意地舒了口气,面上的阴郁尽数散去,系好顾廷康的腰带,仰头同她的宝贝儿子相视一笑。

  而后她才慢悠悠回过头来,扶了扶鬓,道:“既你如此说,那便去吧。”

  边上的戴嬷嬷靠近,小声提醒道:“太太,府上的庶务……”

  傅琼华斜了她一眼,仍向阮雀道:“你去吧,清心虔诚地悔过,旁的事不用你操心。”

  阮雀福礼,“儿媳告退。”

  她一走,戴嬷嬷便道:“太太,这府上的庶务,可是有旁的什么计较?”

  傅琼华道:“你这老货,糊涂了不成?这只雀鸟儿不行,不还有个好拿捏的在后头吗,你去把湘娘叫来。”

  赵湘娘是阮雀的长嫂。顾廷康原本还有位哥哥,叫顾廷序,早年苦读太过,在夜里猝死了,留下妙龄妻子孀居。

  赵湘娘守寡多年,与世无争,日日绣花赏画,也过来了。她不像阮雀似的,瞧着柔弱娇软,实则心里有大主意,赵湘娘是个实打实的柔软性子,任人搓扁揉圆了,也不敢冒头多说一句。

  赵湘娘料理庶务,势必会叫那些刁奴欺负。

  可这也只是暂时的。

  傅琼华转头看向顾廷康,拉住他的手,道:“上回说的那个庞家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顾廷康仍沉浸了阮雀不肯服软的怒意里,闻言皱起眉头,“母亲,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先上值去了。”

  他刚跨出一步,脚步又收回来,欲言又止,踟蹰片刻,又走了。

  接下来这一整日,赵湘娘被赶鸭子上架,临时拎出来料理庶务。管事的回禀什么,她都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只能先叫个识字的婢女誊录在册,再拿去问阮雀。

  顾家家祠在顾园东南角,风水极佳,假山假水环绕,很是僻静。

  赵湘娘这一日已经叫婢女来了三四趟,及至黄昏,她自己过来了。

  “你这是何苦?”赵湘娘迈进祠堂,从婢女手里接过描金掐丝芙蕖八宝食盒,提到西侧的屏风后头,摆上茶歇点心。

  阮雀淡淡道:“冲撞了婆母,总要挨罚的。”

  赵湘娘温柔地笑了笑,“你少诓我。你若是不故意漏短,哪里就能罚了你?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二爷吗?”

  阮雀没答,只笑了笑,绕到屏风后面,请赵湘娘坐下,而后自己才入座,“嫂嫂亲自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你呀,”赵湘娘给她拿了快茶糕,“那我也不绕弯子。”

  “你们都先下去吧。”她扬首,冲底下侍立的丫鬟们道。

  白鲤和青鹿看了眼阮雀,阮雀抬手,她们才下去。

  赵湘娘软软说,“是这样,今日我接手庶务,当中不明白的,我都差丫鬟来问你,只是有一桩,我想着牵连甚广,就亲自来了。”

  她道:“城东郊百望山下的两块水田出事了。那姓成的佃户今日上门来,说是两块水田不租了,叫家下的去丈量尺寸,好裁定地租子究竟多少。我便是掌家时间少,也知道这家佃户是个老实的,况我翻了库里的账册,年前才孝敬了好些野味进府,便问他为何忽然退租,你猜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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