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门口响起长史的声音：“公公，甄义带到了。”
俱公公对云示意：“你退下吧。”
云闪入阴影，消失不见后，俱公公这才回道：“进来！”
门应声而开，长史将捆缚得结结实实的甄义推了进来摔在地上，然后自己毕恭毕敬地倒退着关门走了。俱公公冷眼看着甄义缓慢吃力地直起身子，跪在地上。
俱公公冷声问他：“甄义，咱家可有亏待过你？”
甄义长叹一口气：“公公对属下恩同再造！”
俱公公讥讽道：“原来甄将军也是个只会说漂亮话的人。”
甄义忙回道：“属下句句实言。公公疑心与我，只是因为昨夜我与夜行大盗在公公面前交手时彼此留情。”
俱公公冷冷瞥他一眼：“不错，你有何解释？”
甄义忙回道：“这次交手，让我确认了夜行大盗的身份！甄义与他彼此留情，也是因为需要证据。”
俱公公忍不住露出震惊的表情：“你知道他是谁？”
甄义如实回道：“他是韩云放，原兵部侍郎韩泰的儿子。韩泰，公公应该不会忘记吧。”
俱公公愕然：“不可能！韩泰家人在流放于阗的路上都死在突厥马贼手中！”
甄义却道：“原本属下第一次与夜行大盗见面，只是觉得夜行大盗的眼神身形动作都很熟悉。后从夜行大盗的武功路数上认出那是西域大佛国寺长老法密的独门耶摩剑，于是断定他来自西域。”
俱公公牢牢盯住甄义的眼睛：“你一个出身军旅之人，怎会认得江湖武功？”
甄义忙回道：“属下从军浦关，而浦关隶属安西都护府。属下初入军营，资历尚浅，就在安西都护府所辖大小十几个西域附属小国轮值，曾在于阗任过半年都骑校尉。任职期间，与法密打过几次交道，也曾向他请教过耶摩剑法，因此熟悉耶摩剑。”
俱公公点点头有问道：“就算夜行大盗来自西域，你又如何确定他就是韩云放？”
甄义忙回说：“属下不敢欺瞒公公，属下父亲原本韩泰至交，韩云放与属下从小一起读书习武，我对他的言行非常熟悉。我认出夜行大盗武功后，曾飞鸽传书到于阗，闻讯此事，结果得知……”
甄义看了眼俱公公，俱公公喝他一声：“说！”
甄义这才回道：“得知近日于阗突然出现十几个汉人尸首，皆死于耶摩剑，而法密亦失踪。故属下大胆猜测，公公也已怀疑夜行大盗出身，并派人前去调查，只可惜被法密灭口。”
俱公公点点头：“的确是我的人！”
第339章 耶摩剑
甄义又说：“法密失踪，这条线索就完全断了。我回头，查韩家人，发现当年安西都护府的记录上显示，十年前，也就是建中元年九月七日韩家人在穿越洛迦沙漠时遭到突厥人伏击，在押解士兵的保护下向西突围进入洛迦沙漠腹地。其时于阗都护校尉胡达率人随后带兵进入沙漠救援，但逐渐发现韩家人与押解士兵的尸体，或被马贼所杀，或死于流沙，或饥渴而死。尸体都一一找到，但惟独少了韩泰幼子韩云放。胡达搜索七天后，找不到任何韩云放的痕迹，推测韩云放也许被流沙吞食。”
俱公公沉吟：“我记得那份记录。”
甄义道：“属下再查法密行踪，发现法密曾受邀到长安重建皇恩寺，在建中元年九月九日离开长安返回于阗。据驿站记录，法密在九月二十日到三十日曾穿越洛迦沙漠。十月五日，法密到达于阗。我又找熟识的于阗教法人士暗查了大宝王坐下弟子名册，发现在十月二十四日，法密收了一个十二岁的弟子，佛号见空。而两年前，见空被大宝王驱逐出寺庙，就此失踪。半年后，京城开始闹夜行大盗。”
俱公公皱眉回道：“那也不能证明他是韩云放。”
甄义又继续说道：“此时我只是怀疑夜行大盗是韩云放，直到昨夜，终于与他有交谈的机会。我说了几句番语试探他，他虽然并未承认自己是韩云放，但至少可以明确，他就是见空。随后，我们交手。”
甄义沉吟下继续说道：“我们少时比武，下手需有分寸，用剑身拍打到对方身体，就算全胜。夜行大盗此番留情，更让我认定了，他就是韩云放。”
“一个十二岁少年，怎么想来，也不可能在沙漠的饥渴中撑十几天！”俱公公还是有些迟疑。
甄义忙回道：“属下推测，韩家人把所有的食物和水都给了韩云放，让他独自逃生。就算给养耗尽，人没有水，尚可支撑七天不死，再加上坚强的意志，也许能撑十几天。”
俱公公又问：“还有么？”
甄义回道：“昨夜我又收到信鸽，当年救援韩家人的都尉胡达，两年前在龟兹遭人暗算暴死街头。算时间，应该是在见空被逐出寺庙之前。胡达……是俱公公的人吧……”
俱公公点头回道：“不错！既然你确定夜行大盗就是韩云放，那韩云放在京城的隐藏身份，可是宇文泰？”
甄义又说道：“宇文泰两年前大闹礼部，受了六十重鞭，被扔出延兴门等死。但两日后，宇文泰却又突然出现在西市，为金燕子所救。常理推断，宇文泰一个文弱书生，几乎不可能在这么重的鞭刑下生还。虽然属下对宇文泰百般试探，宇文泰却毫无破绽，属下实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宇文泰就是韩云放。但是以甄义对韩云放的熟识程度，以及用夜行侠的身形与宇文泰做对比，甄义推测，十之八九，宇文泰就是韩云放。”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