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色突变,下起了暴雨,直到夜下雨停时天空也是阴云铺满。
珅儿命人在寝房中多点红烛,让整间屋子通透明澈,而那神面的点点光芒也弥补了今夜看不见星河的遗憾。
她早早沐浴歇下,白锦薄衫若隐若现的素体显得格外安逸,可心中纠缠一丝也不曾停下。既为庾善的信物,也为明日的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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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同乘马车踏上了归程,珅儿心事重重的模样一直未曾褪去。
“别苦恼,回京后大哥替你了断这场荒唐。”
珅儿眉心蹙起:“旧人旧事依在,如何断。”
“旧人旧事全在你一念之间,自你厌弃他时,便与他毫无瓜葛啦。”
珅儿蹙眉,她心里已有觉悟,此生注定要清冷而终。她还烦恼什么旧情旧怨……今生,她与任何人都不可能再有一丝瓜葛啦……
…………
入城之后,朱瞻基转乘快马先行回宫,珅儿也换了轿子回到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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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谊一得到朱瞻基归京的消息便入宫去啦,珅儿是他之妻,此事绝不可因一道旨意而生变故。
…………
“身子如何啦。”
“臣安好。”
王谊神色晦暗跪在殿中。
“陛下挂念臣的安危,臣亦挂念长公主,不知臣何时才能与长公主相见?”
朱瞻基方才梳洗小憩过,此刻精力还有些萎靡,饮下一口参汤。
“你都已自顾不暇,何来精力照料珅儿,她的身子你不必担忧,公主府有最精湛的御医。”
淡漠的答复令王谊急火攻心。
“公主明明安好,为何入宫一趟就突然染恙,陛下私自带公主离京,诓骗臣至今日,可还记得臣是驸马?”
“你不是让朕返京了吗!”
朱瞻基盛怒难忍,将手中的汤碗丢在那些参奏珅儿的奏章上。
“是你忘了朕是天子,竟敢逼朕就范,你真当自己是不死之身!”
“臣从未忘记身份,臣之生死不过是陛下一语,可臣难以释怀,长公主对臣早已冰释前嫌,何来心病之说。臣无意顶撞陛下,是陛下非要干涉臣的家事!”
朱瞻基怒急起身。
“珅儿病在何处你最清楚,还敢明知故问,她满腹委屈朕都于心不忍,你竟视而不见,还一心纠缠不放!”
“长公主是臣之妻,她的喜怒臣比陛下更清楚,何来陛下所言?”
朱瞻基怒急反冷笑。
“看来你对珅儿的心倒是不曾有假,竟到自欺欺人的地步啦。可朕也不曾囚禁珅儿,她若对你心无芥蒂,早已自行回府,怎会今日还留在那府中郁郁不欢?”
“若无陛下之旨,她何苦守着那座空府!”
“给朕滚出去——”
朱瞻基怒不可遏,将桌案上的案卷全部扔向他,他的执拗实在可气!
“再敢多言半字,这辈子你休想再见到珅儿。”
王谊受下他的责打,愤然退下。
他明知珅儿被囚禁在那个亭台楼阁间,却毫无办法将之解救出来,怎不恼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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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下的浴房烟雾氤氲,王谊多日来的浓情思念再无法克制……
…………
桃色帷幔上媚丝交缠,幻影妩媚,整座寝宫在烛火下更加馨香羞柔,宛若春日夕霞下的桃园。
珅儿安稳在睡梦中漂浮着,丝毫不知府外王谊的轿子已经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