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谊还是有些不明,转过身望着大好天色,眉心却是哀愁一片。
“以珅儿的容貌与才识,该有最出色的王孙公子才足以相配,况且我已有妻儿……”
“兄长以为我糊涂了吗?”朱瞻墺说的掷地有声:“皇兄自登基以来十分忌讳外戚干政,我的皇妹之中,只有嘉兴赏赐给了屡建功勋的井源驸马,余下两位都匹配给了民间男子,且日后都不再有实职。
如若不出意外,珅儿的驸马必定也是如此,可谁又能预知那人是何心性,万一错选歹人,岂不负了珅儿终生。”
王谊因他的话陷入深思……
“我与兄长相识多年,对兄长的胸怀秉性皆已熟知,所以才愿让珅儿跟在你身边,这绝非笑语。”
王谊泯灭的心火在他这番劝慰下已有重燃之势,珅儿的模样从那一眼起便再未从他眼前离开。他了解,这便是古人所言,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你如此推心置腹,我也不必瞒你,珅儿的确是令我一见倾心,可你明知我如此处境,我都不忍牵累她,你怎能说出此话。”
他的真心之语令朱瞻墺放下了心存的犹疑,正色匡正他的担忧:“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让您娶珅儿为妻。”
王谊神色骤然深暗:“让我做驸马!”
“是。一旦皇兄应允,兄长便可抛去所有的担忧。一个只有驸马虚衔的人,皇兄也该不会再有防备之心了吧?”
这一办法确是最好不过,可王谊却丝毫不觉得欣喜,只觉愁云再来……
朱瞻墺怎会不知他愁从何来,在他思虑之际,他悠悠走到廊边,望向广阔的天穹。
“你不该再露贪恋之色,性命与虚名孰轻孰重,这些日子你该体会最深。”
王谊所有的犹疑被他一语打破,他深望着廊边那个翩翩公子,真已不再是当年的稚气少年。
朱瞻墺知道自己这一语足已让他清明过来,继而道:“如今只看这道旨意能否请来啦。”
王谊一边叹息他还是不解君王之心,一边又甚是欣慰。
“你有今日之慧识,没让我曾付出的一切枉费。”
这称赞来的突然,朱瞻墺却很受用,笑而相对。
王谊释然:“为你无忌的割舍,我也要全心善待珅儿。”
朱瞻墺笑啦:“我身为兄长自是要您善待他,您却应该说,要用尽全心全力疼她护她。”
王谊莞尔。
“兄长既心意已决,就该尽早进宫,如今宫里的长公主只有珅儿还未出阁,只怕皇兄已经在为她物色人选啦。”
王谊自然清楚时间之紧,不仅是珅儿的年岁,只怕自己的大限也快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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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淮王府后,王谊的欣喜之色尽数退去,他不得不为另一人怜忧起来……
庭下之风,花摇叶扬,却拂不去王谊的满面哀愁。
他不知静女一直在远处观望自己,不然不会如此淡然失神。
“老爷已经站了一个时辰啦,夫人怎么不去劝劝?”一旁的婢女提醒着静女。
她不知是第几回叹气:“若是平常心事,他也不会瞒我。现在只怕他说啦,我也不知如何劝解。”
王谊这些时日的消沉她都看在眼里,那心神不宁的模样令她心痛又心忧,可她更无奈,自己也只能静默着无奈。
这几年愉悦的日子宛若是一场虚梦,这段时日,她总会有种好梦初醒的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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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王谊便进宫去啦,他未将此事告诉静女,也是怕自己会因悲悯她而改了求娶珅儿的决定。
他由太监引入殿内:“臣王谊叩见陛下。”
“平身。”
王谊起身,朱瞻基也离开了御案:“你的伤如何啦。”
王谊一手覆上手臂,低顺答:“已经好了。”
他再次跪下:“陛下,臣有事启奏。”
“说来。”
王谊渐慢抬起头,眼中没有一丝迟疑:“臣想求娶真定长公主为妻。”
掷地有声的请旨令朱瞻基无法掩藏意外之色,王谊说得清明,他也无需再询问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