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我摸着她的头,她看着我忽然皱起眉头,“娘亲,你怎么哭了啊!你要是不喜欢,就不吃了,不吃了!”她把糖放下,拉着我的手哄着。
“没有,娘亲吃,娘亲吃……”我剥开红色的糖纸,吃了进去,嘴里嚼着软糖心里却是苦涩的,我让人把巧云带下去,吃着糖,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了。
翌日的早上,秦姑娘去给婆婆见礼,规规矩矩地行礼奉茶,徐母乐呵呵地接过茶呷了一口,送给她一对翡翠镯子,透亮透亮的色泽着实是块好玉。
我也拜见了这位正妻,她笑了笑看着我,塞给我一只镯子。
于礼,这几日徐梓辰都不会在我这里过夜。当然,他也没来,我知道,我并不是他的例外与偏爱。
匆匆三年,徐梓辰同我渐行渐远,我想若不是因为秦姑娘一直没有孩子的原因,他大概早就同我疏远了。
我准备了糕点给二人送去,不巧碰见徐梓辰握着她的手,搂着她的腰在画上勾勒,“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徐梓辰一字一句,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秦姑娘莞尔一笑,“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没好走进去,就在那门口站着,听着两人说话。
“小暖,还是你同我有志趣。”
“啊?那……慕姑娘呢?你是心悦她多一点,还是心悦我一点?”
下一秒便是秦姑娘娇俏的欢笑声,大抵是被他抱举起来了,以前他也这样对我的。
“自然是你了,那青楼艺伎懂什么诗文辞赋。”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听着两人的打情骂俏,我终于还是灰溜溜地走了,糕点我给了巧云,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是啊,我确实不懂什么比翼鸟,连理枝,我以为我懂了你的情就够了。
其实只要你喜欢,我也可以去懂的。
你告诉我说:“你不必懂,无人会嘲你,以后我来教你。”
你再一次食言了,徐梓辰。
晚上,徐梓辰来我房中找我,我不让他碰我,他便嬉皮笑脸地问:“怎么了?可是生气了?我的娘子。”
我实在是挤不出笑容去面对他了,“你食言了。”
“食言?怎么食言了?”
我不语,他便坐了起来,就像是一点就炸的炮仗,“暮云兮,我怎么就食言了?我说我会赎你,如今你已经在尚书府了,你还想怎么样?我说我会日日来看你,我也做到了,你究竟这些年怎么了?”
我冷笑,我什么都还没说,他为什么就这么大反应,是在安慰自己不曾愧对于我吗?
“徐梓辰,我知道,我做不了的夫人,做不了你的知音,更做不到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啊,我也累了,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吧。”我背对着他,不再多说。
“暮云兮,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你还在吃秦暖的醋?你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没有相信过我的话?”
我信过,可是,答案并不尽人意。
“是。”
我听见他气的大喘气,“暮云兮,是不是我把你抬得太高了,让你忘记了自己的出身?”
“原来你还记得啊,那你记不记得你还说过不会计较我的出身,只是爱我,从来与出身无关?”
他不语,大概是自觉理亏,那晚我同他第一次争吵,他也很扫兴地去了秦暖的厢房,不过对我,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我的心已经死了。
死在了,小秀才说“云兮,我来赎你了!”的那天。
我就守着我的巧云过日子,徐梓辰也彻底撕破脸,没再踏入过我的庭院一次。
“姨娘……爹爹已经小半年没有来看你了,你若是放不下面子,那巧云去替你请?”
“请他作甚么?白白给人添堵。”
巧云撇了撇嘴,我摸着她的头,真是可惜,她的娘亲无法给她创造一个好的家庭环境。
至于秦姑娘,我羡慕她年轻貌美,羡慕她博学多才,不过更多的是感激,她很照顾我这一房,也不曾为难巧云,对巧云也是视如己出,这和我见过的当家主母不一样。
她似乎从来不介意徐梓辰如何花天酒地,他醉了,就替他更衣扶他入眠;他需要,她就宽衣解带抚慰他,似乎更像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妻子。
但是,她的心里没有他。
挺可悲的,这世上大抵都是这样。
自己喜欢的人,心里装的永远都是别人。
巧云十岁的时候,徐母去世了,那个总是处处为难我的妇人离开了,我的心却有些空落落的,至少她在的时候,我是真的把她当长辈看待,如今真的除了巧云,什么都没了。